不过，林锦璇只是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心中并没有太多担忧。
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即便林锦璇未曾出海，也曾听闻过海上可能出现的种种风险，运气好点的只是损失一些财物，运气差点的可能直接尸骨无存。
故而，即便知道这位风水先生有一些特殊的本事……大概吧，反正林锦璇即便知道对方应该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胡来，但还是会担心出什么意外。
不过面上，她却并没有将这情绪表露出来。
柳芸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在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后，又沉吟了片刻，右手成拳轻轻在掌心里敲了一下，语气肯定道：“肯定是这样没错了，不然就林先生有别于旁人的装扮，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林锦璇含笑，问道：“你似乎很关注林先生？”
柳芸笑了笑，说道：“很难不关注吧，有这么一个堪称点穴神手的存在，总感觉如果有他在的话，能找到很多东西呢。”
说着，柳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压低声音对林锦璇道：“其实，我会关注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之前没接触过这所谓风水相关的事，但是见过林先生之后，我就抽空看了一些东西，有些好奇，那所谓的龙脉，是不是真的存在？”
林锦璇眨了眨眼。
她又眨了眨眼。
柳芸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听说前朝皇室历代帝王都是埋在龙脉旁边，而咱们开国至今，一直没找到那所谓的龙脉在哪，如果龙脉真的存在的话，林先生或许会知道？”
林锦璇疑惑：“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柳芸笑了笑，像是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一般，低下头来，“这个，虽然瀛洲那边发现了不少银矿，但是那些白银都是送回来，由朝廷管理，实际上瀛洲那片地方……挺穷的。”
柳芸：“我听说前朝皇室十分奢靡，陪葬品很丰厚，如果能找出来，可能、或许……”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林锦璇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明白是明白了，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虽然前朝被推翻便是因为皇室奢靡过度，君主昏庸无道，百姓被逼得没有生存空间，最终酝酿出了恶果，在几乎全国百姓的愤怒下推翻了前朝君氏的统治……
但，因此而打上他们陵墓的主意，多少也有点惊世骇俗了。
况且，君氏也不是历任帝王都昏庸的，前朝刚建立的时候，前几任帝王表现可圈可点，只不过到了后期，说不上是百姓倒霉还是朝廷倒霉，连着好几任帝王不是死太早就是没脑子，加上连着几年天灾人祸一齐上，朝廷还不作为，才有了最终亡国的下场。
以史为鉴，林锦璇相信如今龙椅上的那位与太子都不会是昏庸之人，但她并不觉得，宣氏以后的每一任都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缺钱所以想挖人家祖坟这种事……真的太惊世骇俗了！
柳芸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轻咳了一声，而后说道：“我也就是随便想想，实际上并不会真的这么去做啦。虽然我觉得人死后，所谓陪葬品堆的再多，那也是身外物，已经死去的人也根本享受不到，与其这样还不如……咳咳，总而言之，我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打算这么做。”
说着，柳芸喝了口茶水，微笑着说道：“毕竟，我身上还肩负着柳家，可不能这么肆意妄为呀。”
林锦璇：……
最好如此。
林锦璇揉了揉眉心，回忆着以前柳芸的模样，再看看如今的柳芸，有些无奈：“虽然……你就算是有些变化，也不至于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吧。”
如果是以前的柳芸，这种话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吧。
不，或者说，她看着就不像是想法会这么……这么让人难以言说的人啊。
柳芸微笑，背脊挺直端坐的模样，一点看不出来像是方才说出那般惊世骇俗之语的人，而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子。
她道：“这种话我也只是同你说说罢了，我也是相信，你肯定不会把我说的这些告诉旁人的，对吧？”
这一点，林锦璇倒是没有否认。
柳芸接着说道：“我记得你看的书也不少，应该也涉及过一些野史，对吧？”
林锦璇微微颔首。
柳芸：“那你应该听过一种说法吧，当初君氏太祖是靠挖了周朝皇陵得到的钱财起事的。”
林锦璇：……
柳芸耸耸肩：“我年幼的时候看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觉得很……唔，很有趣，所以就花了快一年的时间来调查，最终发现，这件事真实性可能有八成。”
之所以是野史，那自然是因为这种事，前朝皇室肯定不会让人记录在正史上的啦！
柳芸：“我就是从这里受到了启发，不过我不需要造反，也就是想想罢了，没被逼到一定地步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啦！毕竟我也不想我死后，以后哪个也想造反的，听说我做了这种事，于是也打我柳家祖坟的主意。”
林锦璇：……
而且，你作为一个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风雅之人，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主意？
柳芸叹口气，说道：“其实朝廷不愿意给瀛洲分拨太多钱财，我也理解，毕竟瀛洲之前是倭国，在被王爷打下来之前，可没少骚扰沿海百姓，给咱们也造成了不少损失，而且瀛洲上本土势力没完全断绝，如果给了太多钱财的话，他们也担心会因此培养出一头恶狼反过来咬朝廷一口。”
“毕竟倭国嘛。”
“但是作为当地官员，我看到的多数还是什么都没做的无辜百姓，既然如今瀛洲已经是咱们的一个洲，百姓也就是咱们的百姓，如果能好好治理的话，这些老百姓其实更喜欢平和的日子，而不是战乱吧。”
林锦璇倒也明白柳芸的想法，不过因此想挖人祖坟真的大可不必。
虽然这件事要是真成了，这可能就是一笔意外之财，或许朝廷这边手会松一点，但是传出去真的很影响朝廷的名声，皇帝肯定不会乐意的。
这跟林锦璇要做的事是两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