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认命般地站起身，走到静室中央，眼底皆是不甘。
不知为何，楚蔺寒突然没了兴致。
“罢了，舞姿生硬，就连衣裙也抵不上那日，简直脏了本王的眼。”
沈清莫名想起那日在帐篷中跳舞场面，脸上瞬间烧得通红，牙齿死死咬住嘴唇。
眼见着就要出血，楚蔺寒走到她身边，钳住她的下巴。
“松口！”
话说出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沈清也想暗戳戳反抗，可是对上那双冷漠的眸子，又瞬间没了气焰。
“你要是不想出去，那我可要做点我想做的事了。”
低沉的声音在沈清耳边环绕，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让她又怕又痒。
看着他眼底闪过的促狭，沈清瞬间明白过来。
这就是赤裸裸的调笑！
“臣女告退。”
没来得及看他的反应，沈清夺门而出，直到出了静室，才狠狠地喘了两口气。
宝青红着眼睛迎上来，眼底全都是担心。
“小姐，怎么样？”
沈清瞥了眼门后的影子，故作淡定地摇摇头。
“没事，我们回去吧。”
她脚底生风，恨不能走得越远越好，直到看不见静室的轮廓，才松了口气。
楚蔺寒就像是看不见的鬼魅，无论她走到哪，都能和他遇见。
若不是他日理万机，分身乏术。
沈清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专门跟着自己。
“想必阿姐也醒了，找不见我该着急了。”
沈秋瞬间没了闲逛的心思，外面不宜久留，还是回到阿姐身边最为安稳。
两人还没走近，就听见房间里面有人吵嚷，隐约还伴着几声哭腔。
沈清眉头微蹙，加快脚步，直接推开房门。
“怎么了？”
宝兰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沈清推门进来，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她抬眼，望向沈秋，见她没阻拦，才敢开口陈情。
“奴婢听说，早朝上钦天监算出有颗新星被埋没，若是能挖掘出来，定能旺盛国运。”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神不断在两位主子身上打量，生怕说错话。
沈清面上不显，心里已经能猜出个七八分，只等着宝兰继续往下说。
“钦天监还说，那新星的位置在……在……”
“西郊古寺的程如玉房内，对吧？”
沈清不想让宝兰为难，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只见宝兰抿着唇，答案不置可否。
“这摆明了就是为了让程如玉入宫的借口，也就骗骗朝廷上的老糊涂。”
程如玉要是新星，那她母仪天下的阿姐又算得什么？
沈清脑海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前世程如玉是在沈秋死后，才被召进宫内，直接册封成了皇后。
在此之前，她对程如玉可以称得上见所未见。
可眼下暄耀帝已经着手安排入宫，未免有些太早了。
要是她入宫代表着沈秋生命的结束，那……
“不行，绝对不得让她的算盘得逞。”
沈清重活一次，没别的志向，只想护住沈家和阿姐平安。
若是事情真如她所想，她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程如玉入宫。
沈秋拉着她的手坐下来，眉眼间难掩疲态，可神情依旧淡淡的。
好似宝兰所说的和自己毫无关系。
“我是先皇赐婚，除非我死了，否则任何人都动不了我的皇后这位，这点你且放心。”
她唇角勾起，扯出个淡淡的笑，抬起手，摸了摸沈清的头。
“我们阿清长大了，也开始替我谋算，只是凡事要沉得下心，切莫冲动。”
是在说银丝炭的事。
沈清聪明伶俐，瞬间了然她话中的深意，也明白她的苦心。
纵使心中有不甘，也不愿和阿姐顶嘴。
沈秋说什么，自己听着就是了。
“祸从口出，说得越多，被人抓住的把柄就越多，不过是几筐银丝炭，何苦同他们争辩？”
沈秋连连咳嗽几声，眼中难掩疲态。
她的身子骨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只能尽力为沈清铺好前路。
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以后有个安身立命的手段，往后的日子过的平安顺遂。
沈清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红着眼睛，撒娇般依偎在沈秋怀里。
“可是人善被人欺，你多年隐忍，可换来半分安宁？”
沈秋长叹口气，原本想说的话，全都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她说的对，人善被人欺，所以自己和沈家才会落得今天这幅下场。
“所以阿姐才教你谋划。”
沈秋的声音轻柔的好似从天边传来的梵音，落到沈清的耳朵里，让她觉得安心又悲凉。
沈清点点头，道理她都明白。
可想起那几筐银丝炭，就好似想起没落的沈家。
随便什么人都能强取豪夺，更没人替她出头。
姐妹俩用了晚膳，沈秋借口自己贪睡，让沈清也回去休息。
“天冷了，让宝兰加床厚被子，明早我再来看你。”
沈清嘱咐了好多，直到沈秋嫌烦了，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去。
她躺在床上，莫名想起端药的宫女，后背隐隐发凉。
要不是她及时发现，恐怕她对着的，只能是阿姐的牌位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盘算这些？”
她闭上眼，喃喃自语，眼前闪过无数人影，最后定格在程如玉身上。
她那张温婉的脸逐渐变得阴森可怖，甚至扬起手直直刺进自己的心脏，
虽是她想象的，可还是把沈清吓得惊呼出声。
“啊！”
她翻身起来，点燃烛火，看着逐渐亮堂起来的房间，才缓缓松了口气。
“小姐？怎么了？”
宝青和宝兰听见动静，立马翻身起来，生怕沈清出事。
“没，就是做噩梦了。”
她捂着胸口，良久才缓过神来，可还是觉得后怕。
回想程如玉的种种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超凡脱俗的尼姑。
她看不透其中的手段，但总能隐隐约约猜出，程如玉带着不为人知的野心。
若说慧嫔只是穷叫唤的麻雀，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程如玉就是厚积薄发的孔雀，是在静待时机，等着最后展露的机会。
可，无论她们姐妹俩如何折腾，都不应伤阿姐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