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耀帝一拍桌案，怒道：“先将万维钧等舞弊之人拖出去斩首，以儆效尤！”
楚蔺寒知道他又要发疯，出言阻止道：“陛下，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可轻举妄动。”
暄耀帝酝酿怒火的双眸紧紧盯住了楚蔺寒：“皇叔非要这种时候与朕作对吗？”
“陛下何出此言呢？”楚蔺寒面对天子之怒也丝毫不惧，转过头望向负责舞弊案的京兆府尹：“陛下命你们调查此案，结果如何？”
“回陛下，回王爷。万将军之子万维钧，勾结考官，买卖试题及答案，均已查明，那考官知道事情败露，已经向下官坦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此案真相已清。”
暄耀帝冷哼一声：“那考官好大胆子，就没交代些别的？”
“下官还没来得及将他移交大理寺，他便在畏罪自尽了。”
暄耀帝居然笑起来，嘴里说道：“死得好啊，不中用的东西，只会给朕添麻烦。”
楚蔺寒面沉如水，并未发表意见，只是继续问道：“万公子敢直接带答案入场作弊，一定是早就打点好了，其他买答案的人全抓住了吗？”
“这……下官无能，还在搜寻中。”
“哦？还未全部查出，岂能草草结案？”楚蔺寒转过身，对暄耀帝道：“陛下，依我之见，不如等京兆府揪出全部舞弊者，多审审再做定论。”
暄耀帝与他直直对视：“皇叔还想审出些什么？”
“那自然是幕后主使。”楚蔺寒微微一笑，“万将军之子一介武夫，即便弃武从文，也没那么多心眼，能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这背后一定还有惊喜，还请陛下拭目以待。”
暄耀帝的脸色阴晴不定，却还是道：“那就依皇叔只见，彻查此事。退朝！”
暄耀帝憋了一肚子火，下朝后直奔御书房，而派出去做事的暗卫早已等候复命。
他面色沉沉，眸光中闪动阴鸷之气，虽出口平静却暗含怒意：“怎么办事的？”
“属下无能，前来向陛下请罪。”
除请罪之外，暗卫无话可说。
谁会知道，那份出现在万维钧手中的考试答案，原本应该依照计划出现在沈明翰手中！
沈国公府内弥漫着沉重的氛围，沈长海坐在主位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沈明翰皱眉，叙说当时的情况。
“那些人像疯了似的来我的监舍，像是认准了我和这件事有关系似的，直接在或者搜查东西。”
直到现在想起来，沈明翰也觉得事出蹊跷。
此事牵连的人众多，可这些人却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就连搜查的方位，也像是刻意安排好的。
“只是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到最后什么都没发现，临走的时候，还隐隐透露着不甘。”
沈明翰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都觉得后怕。
既然这些人早有预谋，那就肯定有人藏东西在他这里，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笃定。
可至于为什么搜不出来，沈明翰权当是自己命好。
沈清摩挲着手指，眼底若有所思，如果按照沈明翰说的来看，中间有人出手了。
会是摄政王吗？
沈明翰话音落下，厅上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几个小辈大气不敢出，直直的盯着沈长海和宋理全。
宋理全长舒了口气，这件事就像是四处透风的墙，明明可以推倒，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此事切不可大肆宣扬，即刻起明翰老老实实的呆在家，等到风头过去了再说。”
沈长海看了眼舅兄，两人彼此交换眼神，便明白了心中所想。
“清儿，明日你就和表兄离开京城，此地不宜久留，早日脱身，对你们二人都有好处。”
沈清红着眼睛，她明知道父亲心中意思，可还是不想在这个档口离开。
科举之事疑点重重，又事关哥哥的安危，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做那个胆小的逃兵。
“父亲，我不同意，眼下科举的事情还没有妥善解决，阿姐在宫中的处境更是艰难，您让我如何安然离开京城？”
宋汾见她这样，有些心疼。
他明白，清儿是有情有义的姑娘，既然是沈家的人，就绝对不会做出抛弃家人的事情。
沈清一时着急，干脆说了实话。
“而今程如玉已经有了身孕，姐姐的皇后之位岌岌可危，暄耀帝已经在着手准备废后的事情了。”
沈长海面色一变，废后？
沈家乃是先皇赐婚。除非皇后罪大恶极，否则哪怕是为了孝道，暄耀帝都不会废后。
又或者说，皇上打算给他女儿身上按什么罪名吗？
想到处处古怪的科举一事，沈长海明白过来，心有悲戚。
他为皇室付出了辈子，却得这么个下场吗？
“此事为父自会处理，你只需顾念好自己就成。”沈长海稳住心神，浑浊的眼睛中写满了不甘。
在儿女面前，他是无能的父亲，护不住家宅安宁，让儿女受尽磨难。
在国家面前，他也是无能的权臣，护不住江山社稷。
“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与其我自己在外苟且，不如我们全家共进退。”沈清坚持道，她重来一世，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家人重蹈覆辙的。
“不行，明日就走，父亲的话，你也不听吗？”
沈长海难得对小女儿强势。
从前父亲都是温润的，就算是对沈明翰过分严格，可对两姐妹都是极好的。
连重话都没说过半句，更别说如此明显的威胁。
“清儿，听父亲的，先离开吧。”沈明翰目光温润，沈家的事，他是长子，应该他担着的。
妹妹已经承担的够多了。
“清儿，还是跟我走吧，等时局安定了再回来也好。”
宋汾知道这没有他插话的余地，可还是犹豫着张口。
沈清沉默，父亲如此决绝，她不想惹父亲动怒。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路上肯定麻烦不断，到时候就劳烦汾儿多加照料了。”
沈长海叹了口气，身影仿佛佝偻了不少。
宋汾恭敬回礼，弯腰的时候，却觉得身上似乎有千金重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