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三十亩祭田是连成一整片的。
金黄色的小麦随风摇晃，看上去就产生了丰收的喜悦之情。
卫永丰种田很有一手，他伺候的这些庄稼都不错，原本他是想把麦子收回来再还田的，奈何曲玲珑不给他那个时间。
他婆娘卫陈氏还想搞幺蛾子，后来也是卫永丰拦下的，庄稼人哪里舍得祸害自己种出来的好庄稼。
曲玲珑望着一望无边的麦田，默默的说了句，“卫永丰家的那二百两租子，咱们怎么往回收？”
不收是不可能的。
就凭他们家做出来的事情，光收租子都不行，不然怎么能让诚儿咽下那口气。
那把刀子若是再往深划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这两日他们照顾诚儿没有再搭理那边，现下也该有个说法了，卫湛心里想的也是这件事。
他负手而立，眼神跳到了极远的位置，“直接收就是，卫兴业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命算是保住了，只不过他们家现在不太平。”
“哦？”曲玲珑来了兴致。
她倒要听听看是怎么个不太平法。
“卫永丰大概是最会行事之人，他看到兴业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金子，卫兴业不想说也没辙，他现在不能动弹，就指着儿子养老送终呢。”
说到这里卫湛嗤笑一声，“卫家三个女儿到现在没有一个回来的，也不怪她们不孝顺，当初卫家全靠族奶奶经营，她染病去世之后，三个女儿奔丧下葬当天就被卫兴业以十两银子断了关系。”
这件事他是来了罗平村以后才调查出来的，那时候确确实实被卫兴业的冷血给惊到了。
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父亲，着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曲玲珑知道卫兴业这个老头不是个好东西，但她也万万没想到他能狗到这种程度啊，不不不，说他狗那都是侮辱了狗。
她有点不信的问了句，“那他把金子拿出来了？”
就那个老头守财奴已经守到偏执阴暗的性格，应该不可能那么轻易拿出来。
相对于他的命来说，金子可能更重要。
果然卫湛嘲讽一笑，“没有。”
“不过他倒是直截了当的承认他存了不少银钱，但是要他拿出来是有条件的。”
“肯定不是啥好条件。”
“的确，他要求卫永丰分家。”
“啥？”
这还是个人？
而且他三女一儿就剩下卫永丰这么个儿子，拢共就俩孙子，怎么还非得要把这个家给拆的七零八碎？
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那脚踹的应该是胸骨吧，她绝对没有踹脑子。
“所以说，他们家现在乱的很。”卫湛眼带讥讽，显然是愈发讨厌卫永丰这一家人。
曲玲珑又有疑惑了，“你说为什么他们一家对卫大三口那么差，明明就那么两个孙子而已，卫大还是长孙，你听听这名字，老大就叫卫大，老二却是卫富贵，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还是想不通，古人不应该很重视长子长孙的吗。
这个事情说来也话长。
卫湛就长话短说，“卫大不是卫永丰的亲生儿子。”
“哎呦我c！”
这是什么地方的口音？还是如此粗鄙之语，卫湛的眼神扫过来。
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曲玲珑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就算是看到了也不在意，还不让她说话了咋的。
前世有个战友就是东北那嘎达的，他们小队谁还不会整几句大碴子味的话，整一个都是被传染的。
她的八卦之心已经燃烧起来，“我说看起来不对劲呢，那卫大是谁家的，怎么会成为卫永丰的儿子？”
根据她看过的电视还有小说情节来推断，一般是因为——
“卫陈氏不能生育？”
古人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行为，比如一直没有生育的人家就会特意抱养一个孩子，为的就是给自己引个亲生孩子。
那这样的话，卫永丰和卫陈氏明显成功了，这就有了卫富贵，从而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同样是儿子，差距那么大。
卫湛觉得曲玲珑在这种事情上的反应速度是快的让人跟不上，不用说，她自己就能猜出来。
事实的确也是如此。
卫永丰夫妇从别的地方抱养卫大，目的就是想生自己的孩子，有了亲生骨肉，自然会偏疼，就是他们偏的实在太过。
“卫兴业是想把卫大一家三口撵出去吧，这个老头子坏得很，自私自利，只有他自己最重要，现在是觉得卫大三口碍了眼，不想分给他们家产才会提出这种条件。”曲玲珑翻了个白眼，“卫陈氏肯定颠颠的举双手同意。”
卫富贵那一个小家庭指定不会反对。
估计不同意的人只有卫永丰，他到底还算是个要脸面的人。
“现在就是卫永丰挡了这件事，僵持着呢。”
“先把我们的租子收回来再说。”
“行，待会我去那里一趟。”
两人把三十亩麦田转过一圈，就得商量着怎么收割小麦的事情。
但是怎么说呢，两个人都是从来没干过农活的人，真要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割麦子，怕是也干不来。
商议过后索性决定请人来帮忙。
卫湛是秀才，不仅能免除徭役，还有五十亩田免除田税的好处，因而收回来多少就能有多少。
当然，麦子是卫永丰一家住的，介于这一点，曲玲珑决定把成本从二百两租金里扣除十两，就当是他们付出的本钱和劳动力。
一码归一码，她也不屑占那点小便宜。
跟卫湛说了她的想法，没想到这男人倒是一点都没客气，“无需在意这些事情，卫兴业的贪婪可能超乎你的想象。”
还超乎想象，你以为喝了红牛啊！
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她就问道，“你觉得他们家积攒下来的资产会远远超过二百两吗？听起来似乎特别不可思议。”
她在罗平村生活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有顾大嫂这么个什么八卦都清楚的八面玲珑之人在跟前，对于村子里的情况她是了解的七七八八。
卫永丰家的条件的确是比较好一些的，但也仅限于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