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卫湛从来没有提过京都提过程家，小崽子们怎么可能认得程老太爷。
卫明月刚想咧开嘴笑，突然意识到昨儿个掉了个乳牙，赶紧抿住嘴笑了一下。
说话也是细声细语不太敢张嘴，曾外祖，我认得您，月月以前在梦里见过您呢。”
论嘴甜，卫明月当仁不让。
她这一句说出来，程老太爷抚着胡子就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头倒是有些像他的珠珠小时候的性子，古灵精怪。
第一见面，程老太爷早早就备好了见面礼，珠宝字画，文房四宝，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曲玲珑心里暗暗舒了口气，还好她备的礼也不薄，否则真是拿不出手，即便程家人全然不介意，她心里都会过意不去。
一家五口挨个拜见了程家三位舅舅舅母，最后又回到程大老爷所在主院。
卫湛和程老太爷以及三位程老爷去了书房商议事情，程大夫人带着儿媳孙媳跟曲玲珑说着话，孩子们则是程家刚及笄的四小姐程雅意带着在花园玩儿。
只一面，就能看出程雅意是个温柔贤淑的姑娘，性子极好。
程家人是真的多。
光程家大老爷程云霆就有三儿三女，其中四个都是程大夫人所生，程知磬程知临都已经娶妻生子不说，就连程知磬的长子去年也娶了妻子。
五世同堂啊。
由此可见，古代人结婚生子有多早。
像卫湛有三个小崽子那年，都算得上是晚婚，大多数姑娘家十五及笄以后就能嫁人了，而男子十七八娶妻生子的比比皆是。
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喊她表舅母……
嘶！容她先捋一捋其中的关系。
卫湛大舅舅家的大表哥的儿媳，喊她表舅母，好像也是合理的吧，不然真不知道能喊什么了。
但凡是同姓的一家人才是叔伯堂兄弟嫂子这样的关系，不同姓都是表亲，没错，就是这样。
默默在心里捋清楚，曲玲珑拔下头上戴着的一根金钗当做见面礼，“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年轻姑娘戴什么都漂亮。”
认完人，程大夫人就让她们各自回去，“家里人多，一回也认不完，往后都在京都了，玲珑你可要多上门才行。”
“你婆婆说起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主意大，跟着上了战场，湛儿小时候一年有一半时间都住在程家，大舅母也是把他当亲儿一样养着，不必跟大舅母客气，知道吗？”
曲玲珑能看出来程大夫人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她轻轻点头，“大舅母放心，我在京都人生地不熟，本来就没有个能说话的人，到时候只要您不嫌我烦，我见天来陪您都没问题。”
“你这样的好姑娘我喜欢都来不及，哪里会厌烦。”
“大舅母才好，对将军好，对我也好，有您这样的舅母，是我们之幸。”
性格相投的人坐在一起聊天都觉得很舒服，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丫鬟来回禀已经备好饭菜时才惊觉已然到了用午膳的点。
程老太爷不喜热闹，因而就只有程家大老爷这边的女眷过来用膳，另外二房三房还有小辈们都在自己院里吃。
席间秉持的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用过午膳，卫湛就提出告辞。
知道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程家人就没有再留他们，只说往后随时都能过来，不用下帖子。
回去的马车里，小崽子们昏昏欲睡，却还死撑着听他们娘说的话。
卫明月靠在曲玲珑身上，上下眼皮都快要合住了还要问，“娘说的是真的吗？爹爹你小时候还偷偷去拔了曾外祖的胡子？”
曾外祖那么严厉，她爹爹好厉害呀。
卫湛脸色不是那么自然，含糊不清的说了句，“爹爹也记不清了。”
“月月想睡就睡吧，待会儿咱们要出城，你和阿礼诚儿一起睡一觉，醒过来就能去田间玩耍了。”
撑不住的小崽子们在马车缓缓前行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卫湛长舒一口气。
“哟？这是不自在了，那有什么，谁小时候不淘气啊！”曲玲珑磕着瓜子笑的欢快，“就是我真没想到，你小时候能那么皮！”
大舅母拉着她说了半上午卫湛小时候的事情，别管是好事还是糗事，一件都没漏下，听她讲着就能在脑海里绘出卫湛小时候的模样。
调皮，捣蛋，恶作剧，绝对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小男娃。
“那都是六岁之前的事情。”卫湛有心不想承认，奈何他的的确确是做过那些事情。
他记事早，三岁前的事情模模糊糊没多少印象，但三岁之后的记忆都很清晰，稍一回想便能想起来。
大多数人很多事情就算是半年一年忘不了，十年八年基本上就没有多少记忆了，他却是记得分外清楚。
这是好事，也算坏事。
比如现在，明明他不愿意承认，可脑中浮现出来的事实让他不得不认。
然而该辩解的时候还得替自己辩解，“六岁以后我就成熟了，没再做过那些幼稚调皮之事。”
噗！
曲玲珑没忍住。
笑了一声赶紧捂住嘴，可别把崽子们再吵醒，那样卫湛这个当爹的就更没有威严可言了。
她眉眼弯弯，“好一个六岁就成熟了！”
成熟这个词用的颇为微妙。
六岁还在上幼儿园好嘛，顶多是大生日上了小学。
所以说，成熟是什么成熟了？
她眼神极为大胆的往卫湛身上某处瞥过去，坏笑着问道，“哪里成熟？”
如此直白的眼神和问话一出，腾地一下，卫湛脸皮耳朵脖颈瞬间就爆红。
他那双眼睛里第一次写满茫然之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否则怎么会出现这般匪夷所思的情况。
他知道她向来大胆，可实不知会大胆到如此地步，让他难以招架。
顶着她的眼神，某处似有所变化。
再看躺在软榻之上的三个崽子，他立时起身掀开车帘就坐到了陈伯边上，若是再待下去，他不敢想象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哈哈哈。
马车里骤然响起曲玲珑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