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了穴。
黄夫人当即松口气，哗啦一下跪在了尸体旁边，俩小家伙都惊恐万状，转身撒丫子就逃。
“这是什么啊？”
尸体的胸口、后背乃至于大小腿，前后背都有肿胀起来的痕迹，那痕迹有两寸高，任何人都不可能忽略。
“再看看口腔。”
沈自衡掀开尸体嘴巴，更是恶臭难当。
黄夫人诧异，“我夫君牙齿并未缺少，他可喜欢吃云雾山的松子了，这……这……”
“夫人再看看。”
其实，当看到尸体的一瞬间，沈自衡就察觉出了端倪。
黄夫人战战栗栗，惶恐极了，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我夫君，我夫君肩膀上有一个疤痕，那是三年前受伤留下的，这……不对劲啊。”
“你依旧举哀，我会买冰块过来为你保存这个尸体，明日我定要你看到你夫君，此刻不要泄密。”
“公子，是我以白诋青错怪了你，你只要能找到我夫君，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证明我妻是清白的。”
从里头出来沈自衡疾步往前走，此刻他需要到小镇去。
他需要用冰块保存尸体，一旦尸体继续腐败，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才出村子，沈自衡就看到了周清。
周清拱拳，“夏夏人还好，并未被欺负，我上下打点过了。”
“那就好。”
“这位是？”
沈自衡看向周清背后。
在她背后站着一个戴着黄铜面具的男子，那人体格高大威猛，一看就力大无穷，男子缓慢摘下面具。
沈自衡定睛一看，黑瞳内顿时涌流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恻隐和伤痛，这是……溪见。
当年溪见进京赶考武状元，被人作弊名落松山，沈自衡的爹爹求贤若渴，爱才如命，所以将穷途末路的溪见留在了府上。
哪里知晓溪见居然偷窃了东西离开了，后背官服抓获，根据酒具上的铭文找到了沈自衡的父亲。
大人不但没责备，反而还告诉衙役们是他们弄错了，那是他一厢情愿的馈赠。
那日下午，溪见背了一根竹木，负荆请罪。
沈自衡记得清楚，爹爹不但没责备，反而还将他留在了家里。
那以后，溪见做了长随。
转眼三年过去，就在溪见准备继续考武状元的时候，大人却被流放。
这一下全家吃了挂落，溪见被毒打，还没钤了“囚”印。
这五年来，溪见日日在打听他们的下落。
“公子！”溪见一下子跪了下去，“皇天不负苦心人，想不到咱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快，快起来，如今有大事需要你处理，你来的真是时候。”
下午，冰块送了过来。
冰块用油纸包起来，放在尸体四面八方。
如今春寒料峭，一时半会不担心会消融。
沈自衡从黄夫人口中打听到，黄财神还有一个孪生弟弟。
说这弟弟多年之前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捉到了监牢，那以后再也没回来过。
但他们隔一段时间回去看望一次。
“这次，我去探望他。”
夜幕降临，沈自衡到了小镇监牢。
这边是男子监狱，那边是女子监狱。
她只能走一边。
狱卒看看他，“报丧？你到监狱来报丧？”
“我家大老爷暴毙，此事说什么都要通知一下二少爷，固然他不能出来了，但这等噩耗怎么能隐瞒？”
看此人颇知晓人情世故，狱卒拿了人家送来的一两银子，态度和刚刚迥异，“最里头左转就是了，给你一刻钟时间，去吧。”
沈自衡加快脚步，等到监牢外面，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黄财神。
“水，我渴，渴了，水。”
沈自衡急忙送了水过去，黄财神上气不接下气的喝，终于松快了点。
他定睛一看，发觉是沈自衡，当即大吃一惊。
“沈公子，你……”
“节省时间，我问你答。”沈自衡没时间在这里磨蹭，“你是如何被送来的？”
“前天晚上有人攻击了我，这里……”黄财神回头，指了指后脑勺。
沈自衡摸了摸，“是钝器，显然那人不想将你置于死地。第二个问题，最近有人提审你吗？你可知晓你弟弟遇害的事？”
“我弟弟遇害了？”
黄财神方寸大乱。
沈自衡将来情去意说了，他痛哭流涕，骂不绝口。
沈自衡怒冲冲瞪一下他，“我有办法救你离开，你只免开尊口就好，其余一切我来安排。”
“是，是。”
黄财神毕竟是聪明的买卖人，当即不再说话。
翌日，林夏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前天下午带自己来的两个侍卫，左边的男子嘿嘿嘿笑着，“今日要送你到县城去了。”
“去做什么？”林夏一骨碌起身，沾沾自喜，“县太爷要接见我吗？”
“是，”右边的男子冷哼，“送你上西天。”
林夏发出了惨厉的“哭声”。
但人家完全不理会，依旧将她披枷带锁弄走了。
林夏回头，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看向小小，小小靠近，攥着林夏的手。
“夏儿姐。”
“放心，”林夏压低声音，“你准备你的状词就好，下午我一定会来找你。”
“可您……您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啊，呜呜呜。”
小小哭了起来。
“放心好了。”
那两人将林夏丢在了囚车里，紧跟着两人聊起来。
一个说，“今晚咱们在半路上好好玩一玩，你别看她是个村姑，但面目还好，如花似玉的。”
“村姑有村姑的味道，火辣辣的呢，哈哈哈。”
可见这俩食髓知味。
林夏只感觉恶心。
这车队往前走，大约离开监狱半时辰，到了虎丘山。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两队送葬的队伍。
殡葬两条龙一左一右横在了路中央。
这么一来，俩狱卒想过去已完全不可能。
左边的男子啐一口，低咒一句，“奶奶个熊，真晦气。”
右边的男子皱皱眉，“妈了巴子，今日没看老黄历，倒凑了个“双喜临门”。”
此刻，殡葬队伍里走出个披麻戴孝的女子，那女子眼神坚毅，冷静。
那犀利的眼神笼罩在了俩狱卒身上。
“妾是黄财神的内室，糟糠黄柳氏，如今你们将杀人女魔头送到县城去，我让夫君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