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驰买了。
在雨后一边骑马一边看。
等到了自己的地盘，忍不住叹了一声。
难怪大明一直走在世界前面，这本《景教福音新经》的作者，叫做：大明正德皇帝朱厚照。
这他娘就是一本文言文和白话文各占一半的神魔志怪小说！
糅合了南欧、北欧、希腊、罗马等等史诗和传说，并且给泰西人认了一堆的祖宗。
“二创，也不是这么创的！”张亦驰吐槽着，“这可是你这个狗皇帝自己批评国中稀烂的神话小说写的。”
朱厚照曾经吐槽过一些文人稀烂的神话小说，二创这个词语第一次出现在世界。
张亦驰记得很清楚，毕竟报纸什么的，已经开始从大明不断外流。
报纸很珍贵的，哪怕是过期的报纸。
很多地方对于报纸完全不在乎过期内容，因为报纸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媒介，让人解闷和了解世界的工具。
总之，张亦驰看完之后，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难怪自己看到那群景教传教士，能这么快吸引来底层农奴的靠拢，原来根子在这里。
那就是，朱厚照的“东教”，并不是传统的宗教，而是基于宗教的底层架构进行二创的。
也就是所谓的ip化制作。
《景教福音新经》是一本小说，更是一本框架。
邰洲各种族群，经过数千年的交流，本质上算是一个地方的人。
既然是一个地方人，那么他们的文化一定是相互交流的。
那么神话内容一定有共通之处，只要打通共通节点，就能轻松的弥合各个派系。
而东西方文化的核心点就一个——大洪水。
于是，基于大洪水，就能写很多东西。
而大洪水之后的各个派系，各种冲突，各种族群，就能用蓐收孽出五子的身份进行拆解，然后吸收各个地区底层古老传说，顶替掉基督上层框架。
算是用真正的底层组织框架，来对付基督上层框架，只要放大各个地区底层神话的共同性和戏剧性、观赏性，就能在根子上解决基督一神的排他。
每个族群，都会有一定的民族意识，这是必然会诞生的。
基督通过思想排他，来完成控制，那么景教就反其道而行之，告诉世人，祭祖你就是回归原人的脚步。
只有不祭祖，才是有原罪的人。
因为华夏人生来就没有原罪，邰洲的人之所以会有原罪概念，就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罪人后裔，所以洗涤自己的罪孽，不是通过金钱和信仰就能解决的。
要向美好的华夏式生活学习。
华夏人绝地天通之后，天地有且只有一个唯一的天子。
天子是人间唯一的神，昊天上帝的沟通人，与其信仰一群有罪之人虚构出来的神，不如回归人间，为天子献上忠诚。
天子将会回赠你美好的生活和人间难得甘醴。
真正的神，不会要你一味付出，而是会让你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真正的信仰，不会让你日子越发困苦，而是让你在勤劳工作之中，渐渐拥有美好幸福的人生。
如果你信仰了一切说能解脱的神，可日子依旧很惨，要么是你信仰了邪神，要么就是你不够勤劳。
而且景教的教义之一，没有华夏奴隶。
华夏的文明，是没有奴隶的，只有罪人。
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罪人就能通过赎罪，改造做人。
而制定罪人的标准是什么？
法？不不不，是德！
原人无罪，但是有德，无德之人，应该被唾弃、劝谏、孤立。
唯一能纠正、审判、处罚无德之人的，只有代行皇权的执法机构。
任何私刑，都是违法乱纪，无德的行为，要严惩。
以私刑祸乱的地方，往往都是蛮夷之地。
蛮夷必须消灭。
张亦驰赶回家中，见到了张寅，将这套书交给了他。
张寅如今年纪渐渐大了，多年的操劳，也变得须发斑白。
看完大概之后，他苦笑一声：“所以，你的想要我们也进行类似的改造？”
“并不是。”张亦驰顿了一下说，“不如直接放弃原来的宗教，将景教引入。尤其是邰洲这块土地，景教更适合他们，尤其是景教主张奴隶杀死奴隶主，均田免赋，迎接藩王，效忠陛下。他们正在底层传播，而且这个势头可以遇见的飞快。”
张寅沉默了片刻：“光是奴隶这一条，就无法避免会产生冲突。”
“秦制，能解决一切。”张亦驰轻声说。
张寅眯着眼睛：“那么底层的奴隶怎么解决？”
“他们是蛮夷，不是华夏人。华夏人才有资格不为奴。只要设计一个时间，一个方式，将他们压榨至绝嗣，或者繁衍出我们的混血子嗣。
当这些子嗣都是我们的血脉，那么他们是庶出。
哪怕是庶出，也是华夏人。
华夏人就不是奴隶，而原来的奴隶会老死、绝嗣，他们没有相关意识，绝了种也就没了。
如果实在不行，那大明有可能会出手。
他带着兵马过来，打碎原有的框架，编户齐民，借助景教监督。
总之，我们需要大明。
一个对内形成威慑，对外必须学习的恐怖存在。”
张亦驰苦涩出声。
张寅愣了好久，接着也苦笑：“对，我们需要大明。”
这就是朱厚照缔造的现实。
一个强悍的大明，能压服四海八荒，能让四海八荒都学习大明。
大明利用东教西传的过程，将一切不臣，打为蛮夷，武力讨伐，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孱弱，对大明形成恐惧和向往。
慕强是人类的共性！
然后对化外属国、羁縻，进行渗透、归化，形成文化向心力。
接着，进行同文、同种、同化的过程。
化外属国并入化内藩国、卫所，再逐渐改土归流，编户齐民，将部落化、封建化的奴隶主、领主们原子化，编户齐民，形成中央官制。
然后大明就能兼容社会框架，不断吸纳四海八荒的一切国度。
当然这个过程不会一帆风顺，君不见春秋战国打了多少年，才打出了一个大秦？
华夏未来只怕也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征伐，在世界上形成几十个国家，然后进行新一轮的角逐，打出一个真正全球一统。
因此，张寅和张亦驰已经察觉到了，某个狗皇帝，已经开始布局后世万年。
他们这群逃难的家伙还在挣扎求生，而朱厚照已经开始替子孙后代开路了。
大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不管是吉囊、张寅、李同林他们，都需要一个大明压着他们，加速完成各自的国家集权建构。
因为强则强，弱则亡，不想死就得让渡利益一起搏杀未来。
而这也是大明希望见到的。
因为地方集权化、官制化，大明后续兼容他们所需要的花费，就会很低。
编户齐民这四个字，写了很多次了，都读烦了，但这四个字背后，却是华夏族能屹立至今的根基。
只有编户齐民了，你猜知道你有多少资源。
人力、土地、物资，都是编户齐民之后，才能摸清楚的。
而未完成编户齐民的国家，基层一定会存在信息差，信息差就是资本最喜欢的地方。
信息差意味着暴利。
所以，资本主导的国家，不会进行真正意义上的编户齐民，割上又割下，只要能收割，就是资本最爱的韭菜。
所以，分权混战，心口不一，头身不合，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共性。
每个资本集团，就是一个领主。
所以，资本具有封建性就是这么来的。
从始至终，现代资本主义，都不曾摆脱封建。
而中国没有西方的封建，中国古代封建，在秦皇、汉武两个朝代补丁打完，也就基本结束了。
中国在这之后有且只有一个制度——中央官制集权、基层士绅自治二元合一体系。
而这套体系，直到现在还在运转。
先进无比！两千年了，还他娘的没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