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就别说了，云城这边光有女儿的又不是他们一家，不说别人，旁边马家不就是，还只有马小静一个女儿呢。
听说马坡老婆生马小静时伤了身子，再也要不了孩子了。
别说生儿子了，连女儿都生不了了。
也没像赵母这样自怨自艾啊。
赵梅梅最看不上母亲这一点儿，她自己都看不上自己也就算了，还看不上她们姐妹几个。
所有的过错都要怪到她们头上，好像她们才是她生活不顺畅的根源。
“行了妈，谁欺负你了？马家还就马小静一个女儿呢，也没见研究院欺负他们什么啊？”
不说这个还好，提起马家，赵母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你还有脸说，研究院怎么会看不起马家，谁不知道人家马家那丫头是李院未来的儿媳妇儿，她还比你小两岁呢，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家里，给家里争气，你呢？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就是不听，你说你跟许副院长的妹妹关系如何如何好，怎么没见事上她帮你说一句好话？”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分房这事你上点儿心，你爸他指不上，我可就指望着你了，要不然我供你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还不如早早的进厂子找个活赚个嫁妆钱，你倒好，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看着母亲那一副要吃了人的嘴脸，赵梅梅哼了一声。
“妈，你说的倒轻巧，我是跟许璐瑶的关系还不错，可现在求人办事哪有空口白牙的就能让别人帮忙了？更不要说房子这样的大事，她是许副院长的妹妹，可不是许副院长，您以为她能说上多少话？”
赵母一把拉过赵梅梅，压低声音道，“那你就想办法接近许副院长啊？我真是白养你们一个个的了。”
赵梅梅看着母亲，目露讥讽。
“呵，妈，许副院长是我这样的能接近的？能分配到研究院工作的，哪个不是大学生……”
知女莫若母，赵梅梅这话一出口，赵母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想都不要想，大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能让你上高中就很不错了，看看咱们村子里的那些女娃们，有几个读过书的？还想考什么大学？咱们这个家不要了？我养你们几个女娃子本来就是赔钱货，等你考上大学找个男人嫁了，我能沾你什么光？白白给别人家养了一个大学生，你以为老娘是冤大头啊？”
当初上高中的时候她就不同意，一个女娃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书读得越多这心眼就越多，到最后半点指不上。
要不是她拿刀架在脖子上，她爸又同意了，这个高中她都不想让她去读。
这会儿又提上大学，那大学是一个女娃子能上的，就算上出来，那也是给别人供的。
她早就想好了，这次别说刀架在脖子上了，就算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让她去读大学的。
“马上高中就上完了，等到你高中毕业赶紧找个厂子上班，这个家光靠你爸那点儿钱早就不够花了。”
赵母说完又想到什么，转头和旁边一直一言未发的男人商量。
“我记得前几天皮革厂那边招工人着，回头你看看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先打声招呼，这段日子有合适的机会，让大丫就过去。”
赵梅梅一看她妈不像随便说说，气得跺脚。
“妈，我还有俩月才高考呢。”
“考什么考？反正你又不去读大学，考那个有什么用？早歇一天晚歇一天都一样，早点儿上班还能早些拿工资，真等两个月以后也不一定有合适的机会。”
“我不去，找了我也不去，我不要去厂子里当工人。”
她上了半天高中为什么？
皮革厂的工人，听说去那儿的都是临时工，初中生都能去。
那活又脏又累，到最后还赚不到几个钱。
听说天天闻那股味儿还会让人掉头发，她怎么可能去干那种工作。
“你不去当工人你去做什么？还指望着争个铁饭碗，你要真能争个铁饭碗也行，要是没那本事，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当工人去。”
“反正我是不去。”
赵梅梅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屋。
她就不该出去和母亲理论，她这个母亲，一点儿文化都没有，还蛮不讲理，真是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还有她那个父亲，说什么王大海软蛋，依她看，她那个父亲才是真正的软蛋呢，也怪不得生不出个儿子来。
她气乎乎的进了屋，一进屋就看到小妹妹正趴在她的桌子上写作业，而大妹妹躺在床上翻着她的一本书，顿时火冒三丈。
“谁让你在这儿写作业了？把你的东西都拿到一边去，还有你，谁让你上我的床了？都给我出去，滚出去。”
十岁的小妹妹赵招弟吓得一哆嗦，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抱着自己的书本跑了出去。
大妹妹赵丽丽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姐你忘了，现在这个屋子是咱们姐妹三人的，这张床也是咱们三个人的，我可没上你的床，这么多年你以学习为借口，非要一个人一屋子，如今你也要毕业了，总不能再把我们往外赶了。”
赵梅梅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晚上父母干那事被丽丽半夜醒来看到了，母亲一气之下，把这两个妹妹都赶到她这屋子里来了。
真是为老不尊，都什么岁数了，还干那事，难道还想再生个儿子出来？
见赵丽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房间里有别人赵梅梅看着心烦，干脆又出了门。
五月的傍晚彩霞满天，温度也升了上来。
柳树抽了枝条，槐树花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地上随处可以看到小草开出不知名的野花。
这样欣欣向荣的春色，赵梅梅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家属院里大部分职工都搬去家属楼了，有些院子住进了新的住户，有些还空着。
整个家属院也显得萧条起来。
赵梅梅走到胡同尽头，一转头就看到了另一边的小院子。
院门开着，门口放着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仔细听还能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