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华眼帘微颤，抿了抿唇抬眼看他：“怎么？”
炘淮说：“这可是魔神的魔气，他的封印竟松动了？”
镜华点了点头：“是，我会突然离开纳兰家，就是因为魔族传来消息，魔神的封印出现了松动，他逃走了。”他看向对方手里的魔气：“你这是哪来的？”
炘淮面色微沉：“顾尔笙体内取出来的，应该是刚种进去不久，从手腕上的咬伤处渗透进去的，若非有你的元灵护体，她怕是魔气攻心，修为尽毁了。”
镜华看着那缕魔气，眼底划过一抹杀意，所以他在城外碰到的那个，就是魔神？
炘淮担忧道：“我也是刚刚顺着魔气往她体内查探，才发现了你的灵元，藏得可真深，上次替她检查身体我都没发现。你疯了吗？灵元中至少有你一半神力，你就这么把神力放在她身上保护她，那你自己怎么办？从她殒身到现在，你在她身上消耗了多少神力？如今又剩几成？”
镜华微微垂下眼帘，看向床上睡颜如孩童般宁静的人，眼底的冷意彻底融化成温柔，“炘淮，她现在只是个孩子，我得保护她。”
炘淮不赞同道：“可你为了她，已经违逆天道两次了，身上背着这么多天谴，日后你还想不想回神界了？到时候你要历劫飞升回去，那些天雷天谴，你能承受得住吗？”
“我可以。”镜华说。
炘淮生气道：“以前你说可以，我必然是信你的，可如今魔神逃出来了，你只剩这么一两成神力，万一他趁你历劫时动手，你如何能躲得过去？”
镜华沉默不语。
炘淮又担忧道：“况且你受天谴报应，本就记忆不全，连他出现在你面前你都没认出来，更是防不胜防。小凤凰现在又尚年幼，她这点儿弱鸡修为怎么帮你对抗魔神？”
镜华看向他：“我说了，我可以。她还活着，我怎么会允许自己死呢？”
炘淮说：“可你也应该知道，就算你已经尽可能地不插手她在下界的命数，但你已经动用两次神力了。上次替她扛雷劫，这次又用神力强行破开城外魔神的结界，违反天道法则是要受反噬的，你将神力放在她身上未必有效，这神力你自己留着，物尽其用不是更方便保护她么？”
镜华垂了眼帘：“收不回来。”
“什么？”炘淮一时没听清。
镜华又道：“收不回来了，她第一次见我真身时，我便试过。”
“怎么会收不回来呢？灵元是修炼者的根基本源之力，只遵循你的本能为你所驱使，怎么……”他说到一半便卡住了。
因为修炼者的灵元靠各种天地法则、修炼心法、天地精华灵气炼制而成，修炼者需按照法则驱使，身心与天地融为一体，才能做到调动灵力修为来行事。
如果说有一种力量能够压制天地法则驱使灵元之力的话，那便只能是人内心最深处的本能了。
他的本能要强烈到什么程度，灵元之力才会这般死死地嵌在顾尔笙身体里不愿意脱离？
炘淮怔然又感慨地看着他：“镜华，我有时真不懂你。”
镜华勾了勾唇：“会有人懂的。”
炘淮叹了口气，又看向旁边两个小电灯泡，“你既如此在意小凤凰，她为你生了一对双胞胎，你怎么不见欢喜？”
“欢喜？”镜华眼底的神色很是冰凉：“你不觉得不公平么？”
“什么？”炘淮不解地看着他。
镜华冷漠地看着结界里那两个身上流着他血液的小家伙：“我追着她上天入地，一次次逆天改命，一次次全力以赴才求得了如今守在她身边，正大光明等她来爱我的机会，可这两只幼龙，仅仅只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便能什么都不做，就得到她满心真挚的爱，这不是不公平是什么？”
炘淮怔然地看着他眼底几近疯狂又偏执的嫉妒，忍不住心中一凉：“镜华，你别这样……”
“神的爱情，不需要用孩子来证明。他们只会是我和笙儿之间的累赘，抢走笙儿的注意力。”镜华冷冷地收回视线，无限温柔地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她该只是我一个人的。”
炘淮从前便知道镜华对凤凰神女的心思，只是从前的他，感情虽隐晦炙热，却不会像现在这般，恐怖偏执得令人头皮发麻。
他甚至不敢想，小凤凰若不爱他，他得疯成什么样？
“哦对了！”炘淮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我碰到司命，他让我多注意你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镜华恢复到淡漠的神态：“只是前段时期去了一次上界。”
“你回去过？”炘淮讶然地瞪大眼睛：“不要命了你？！带着神格和记忆下凡历劫，本就有违天地法则，你还敢以修士的身份回上界，法则竟也没将你当场绞碎？”
不同界地有着不同的法则。
人身死成鬼，方可入第一冥界，转世投胎历经轮回，方可入第二界的尘世，凡胎肉体长了灵根，有了与天地灵气共鸣的能力，才能入第三修仙界，修仙界的修士不断用灵气淬炼身体，历经牵绊波折万般磨难，受雷劫洗礼，才能脱去肉身凡胎，以仙灵升入第四仙界，仙族用自身灵力修为造福众生，帮助天地法则维持各界秩序，积累信仰值，才能渡劫飞升成神。
不管是哪一个境界，违背法则乱入其他界，一旦被天地法则发现，就很有可能会遭受天谴，化作飞灰。
镜华若非是神力强大到能与天道抗衡，怕是早灰飞烟灭了，十条命也不够他造的。
炘淮觉得自己被气得心口疼，操心得人都老了几分：“你竟还上界，去查命数。不行了……我这就回你的神殿去查查你的命格，要是发生什么变数，那真是完蛋了！”
“我心中有数。”镜华说。
炘淮气得瞪了他一眼：“你最好有！”
炘淮是他自有意识起便认识的朋友，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也不为过，他想了想，摊开手掌，露出千里寻踪的阵法来：“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了，监视着他呢，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