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宵枫抬手按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发哑：“师兄，融灵丹给我也就算了，可这九曲龙灵丹师兄也能用的，我不能再要了。”
苏卿北对于自家小甜饼的贴心感到很欣慰，再次微微笑了笑道：“你不必想这许多，内门大比在即，师兄本是担心你会在大比中吃亏，才会如此着急的教你运用实战技巧，但有的时候，修为的鸿沟不是技巧能弥补的，这九曲龙灵丹可谓是场及时雨，岂能不给你用？”
他说着，不由分说的将丹药塞进陈宵枫的嘴里，嘱咐道：“静心。”
丹药入口即化，陈宵枫只得静下心来去引导药力。
苏卿北站在他的身前，温声道：“九曲龙灵丹乃是上古灵丹，药性虽强，却极温和，不会伤你经脉。
你的修为还浅，并不能完全吸收药力，不能化用的药力会凝结于你的丹田，在将来为你所用，你只需量力而为，不必勉强自己去吸收过多的药力。”
陈宵枫沉下心神，尽力将更多的药力化为己用。
苏卿北站在一旁，眼看着他身上的气势持续攀升，从炼气四层到炼气五层、六层、七层、八层、九层、炼气大圆满，然后直接跨越至筑基，一层、二层……直到筑基六层才停了下来。
苏卿北不禁感叹，不愧是上古灵药，当真是生猛，激素催熟都不带这么快的。
现在苏卿北只是担心陈宵枫的修为一下子提升太多，心境会跟不上。
不过好在陈宵枫看起来很稳，境界上涨停止后，他便有条不紊的巩固境界，一点都不毛躁。
又过了大概一日夜，陈宵枫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苏卿北为了不睡着，不肯再躺下，只是坐在蒲团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小鹿还是趴在他的身边，将下巴搭在他的大腿上，看起来很是惬意。
陈宵枫这边睁眼，苏卿北也正好因为头向下一点而惊醒过来，抬眼间与陈宵枫对上了眼神，于是高兴道：“怎么样？”
陈宵枫的眼神温和：“好极了，师兄所言极是，药力未能全部化用，尚有大半存于丹田。”
苏卿北再次探了灵，点头道：“不错。”
他拿起阵法上的寒月石递给陈宵枫：“这个你拿着，修炼时用可事半功倍。”
陈宵枫也不矫情，接过来收进自己的储物袋，看向一边的架子道：“那上面的都是什么？”
苏卿北道：“有功法、丹药，还有一些天材地宝，不过年代太过久远，丹药已经不能用了。”
【过期了，好可惜。】
陈宵枫点了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
苏卿北似是能猜到他的心思：“你是想问为什么融灵丹和九曲龙灵丹没事？”
他翻手取出那个玉盒，叹气道：“因为这个玉盒是一件空间法器，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丹药自然无损，云夕前辈对这两枚丹药如此珍重，足见他对道侣爱重非常。
可惜了，有情人未能成眷属，他们明明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双双飞升。”
陈宵枫点了点头：“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也是造化弄人。”
苏卿北却摇了摇头：“什么造化弄人，他们遭遇的是人祸，人心不古而已。
云夕前辈的随笔有记，人魔之战，慕城也曾出力不小，也有不少人承他恩惠，可是仅仅因为一个他不能选择的出身血脉，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实在是没有道理。”
陈宵枫将眼神转向一边，幽幽的道：“自古人魔不两立，他身负魔族血脉，人族容不得他也是常情。”
苏卿北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带着他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你呀，尚还年轻，不知这世间之事并非非黑即白，他已经避世而居，人族不容他，不理会也就是了，何必定要赶尽杀绝？不过是多方考虑而已。”
陈宵枫跟在他的身后，语声很平静：“什么考虑？”
苏卿北再次叹气：“他身负魔族血脉，已是非我族类，人族再也不能全心信任他。于人族来说，他已经无用，他若自己避世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拖着一个大乘尊者的道侣。
当时人族虽然大能者多，但大乘尊者却也是有数儿的，他拖住一个，人族便少了一个最强者。
更何况，他一旦发现自己的半魔体质修魔更快，从而生了异心，枕边风一吹，云夕这个大乘修者非但不能是助力，反而成了敌人。”
陈宵枫道：“可是他们杀了慕城，岂非彻底激怒了云夕，反而将他推到了对立面？”
苏卿北道：“你不明白，人啊，最讲究权衡利弊，活着的道侣自然可以吹枕边风，可是人若是已经死了，事已经成定局，大部分人都会分析得失，所谓法不责众，寻常人不会因为一个道侣去与整个修界为敌。
毕竟对于大乘尊者而言，只要他愿意，想做他道侣的人能一直排进无尽海，他挑都挑不过来。
但这些都是以常情来讲，他们低估了云夕前辈对道侣的深情。尊者一怒，他们想必损失不小。”
陈宵枫沉默了一下才又道：“师兄似乎对魔族并无太深的恨意。”
苏卿北已经走到前堂屏风后的矮榻旁，看着小桌上空空如也的水晶盆陷入沉思，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无论是魔族、人族、还是妖族，彼此争斗都是为了生存资源，只是立场不同，难分对错。”
陈宵枫点了点头，道：“那魔修呢？”
苏卿北明显的皱起了眉头，显然对魔修十分厌恶：“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外族给人家当狗，除非个别身不由己的，这种背祖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这没什么可说的。”
陈宵枫追问道：“见之既杀？”
苏卿北点头，但想了想又怕他将来会因冲动而吃亏，又补充道：“但也要量力而行，必要时刻，须得先保保性命。”
陈宵枫轻轻的吸了口气，似乎没有听到他这句补充，只是又轻声追问道：“哪怕会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么？”
【比如，一些人命。】
苏卿北拿起那个盆来回的翻看，只以为他说的“代价”是自身要因此而承受风险，随口道：“魔修因为被魔气所蚀，心性大多已经改变，变得残忍嗜杀，算不得人，杀魔修便等于救他人，很多时候惩恶既是扬善，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也是无可奈何。”
陈宵枫闭了闭眼睛，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