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是卧牛山的大当家。
身为大当家就要纵观全局，为整个山头着想。
在这一刻，陆九不得不露出自己山贼的本色。
但看见陆九如此冷血，红烛开口道：“夏姐姐绝对不能死，若实在不行，那么我就独自去浩然书院救她。”
“为什么非要救？”陆九冷莫的问道。
红烛道：“因为我看不惯，看不惯这么好的人去死。
只因为读书。
只因为是女子，所以就要去死。
这么没道理的事情我不答应。”
红烛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并且看上去，好像非常的在理。
甚至连最为心善的李龙，也都被红烛给说服了。
听见红烛这些看起来非常对的话，陆九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丝生气。
陆九同意红烛行侠客之道，但并非是要她当一个纯粹善良的白痴傻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道理，你不答应，但老天爷答应。
胳膊能扭得过大腿吗？
凡人能够斗得过老天吗？”陆九生气的质问。
在这一刻，陆九竟然没和红烛站在一起。
红烛睁大双眼，简直不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陆九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吭声的陈虎，甚至也觉得现在的陆九有点不同。
毕竟陆九可是曾经说出，哪怕是仙人只要敢犯卧牛山的规矩，一样砍死的狠人啊。
可如今的陆九却竟然低头了。
这让陈虎感觉不可思议，总觉得陆九的这些话，有点古怪。
“就好像...就好像是在引诱红烛，说出正确的话一样。”陈虎在心中说道。
其实陈虎猜的不错。
陆九想要看一看，红烛的侠客之道到底是什么？
若红烛只是单纯的善良，那陆九就要借助浩然书院的手，让红烛好好看一看。
这个世道到底有多么的残酷。
而他卧牛山能够在这世道上存活下来，靠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良。
不过这样的话，代价就是夏思凡的命。
红烛这一下若是不能够给陆九一个好的回答，那么陆九宁愿红烛恨自己一辈子。
也不要随这小丫头发疯。
能够将百家书院按在地上摩擦的浩然书院，陆九不觉得自己去了，能够从对方的地盘上，带回来一个女人。
而且还是触犯了儒家大规矩的女人。
这简直和老虎嘴里拔牙没有什么两样。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陆九身上的寒意。
哪怕是和陆九关系最亲密的红烛，也感觉到了压力。
卧牛山是红烛的家，家是温暖的。
可这并不代表家外面的世界，也同样温暖。
陆九的肩膀上背负了很多的东西，绝不能够随随便便的发疯。
陆九希望能够从红烛嘴里，听见能够说服自己的言语。
陆九希望，能够看见红烛成长！
红烛在心中思量，既然用自己的三观道理，无法说服陆九。
那么红烛就换一个说法。
“因为我不想亏欠，不想亏欠这么份人情一辈子。”
红烛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卧牛山都针落可闻。
不光是李龙他们在等陆九的反应，连躲在山寨之外的两头守山小兽也在等待。
突然的，陆九哈哈大笑，响彻整个山野。
他爽朗的笑道：“好，好一个不想亏欠。
好一个不想亏欠一辈子。”
显然陆九对红烛的这一个答案，非常的满意。
陆九环视四周，对着所有人，对着整个卧牛山的天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卧牛山所有山贼，全部下山——祸害人间！”
陆九说到最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像刀斩在钢铁上铮铮作响，引得所有人心弦震动。
红烛听见陆九终于愿意出手，心里既是高兴，又是疑惑。
红烛的疑惑，表现在脸上被陆九给看出来了。
陆九这一下，又恢复了往日老父亲的模样，亲昵的摸了摸红烛的小脑袋。
“之前我冷漠的样子，没有吓到你吧。”陆九温和的问。
红烛：“是有一点，但我喜欢陆九哥哥，所以不会被吓到。”
哪怕陆九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或者是下一秒就要提刀砍掉红烛的脑袋。
红烛绝对不会离开，更不会嫌弃陆九。
红烛只会心甘情愿的，将陆九想要的东西奉送上来。
陆九开始解释，为何红烛说出不亏欠人情，陆九反而认可了这句话。
“你所说的道理，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看不惯好人去死，看不惯女人读了书就要死，这一切都很思想正确。
但是，却没有利益。
连利益都无法看清行动，必定会失败，因为连敌人是谁、朋友是谁都不知道。”
但是红烛后面说出人情二字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人情可以还，但更可以亏欠，有时候甚至比金钱更有约束力。
一个浩然书院的天才，陆九很乐意让对方上山落草为寇。
而且若是真的能够救下来，那么这夏思凡亏欠卧牛山的人情，两辈子也还不完。
这笔买卖非常划算，很符合成年人残酷的世界。
所以陆九答应了红烛的请求。
但即便是这样，陆九依然感慨，侠客之道的衰落不是没有原因。
如此充满理想主义，而不去看清世界的运转规律，必定死在乌托邦中。
陆九感慨道：“红烛丫头的思想工作，我还得继续的塑造啊。”
陆九绝不反对红烛的侠客之道，他反对红烛像傻子般的善良。
所以红烛既然想还人情，既然看不惯这儒家的道理。
那么陆九就陪着红烛去胡闹去。
毕竟红烛所选的就是侠客之道，就是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一次事情过后，小丫头应该就能够练出侠气刀罡第十五道了吧。”陆九在心中说道。
他每一次的行动，背后都有着其目的。
并非只是为了单纯的善。
说来可笑，陆九的恶，竟然保护了红烛的善，维护了苟延残喘的侠客之道。
卧牛山上，妖兽咆哮。
所有妖兽听见了陆九下山的命令，他们已经压抑不住嗜血的习性。
储物戒指中，放在里面吃灰的莲花法器，被陆九给拿了出来。
这是当初玄道门大动干戈，入侵卧牛山时所用的飞行法宝。
如今正好被陆九拿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