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霆手里把玩着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打火机，银色的壳子在他指间翻转，折射出道道光芒刺进沈之南眼里。
他跟着不紧不慢走了几步，才哼笑道，“你有意见？”
沈之南放在兜里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以他的身份立场，并没有什么资格多说，“当然没有，只是好奇。”
“那就少问些有的没的。”顾景霆说，“小心好奇害死猫。”
沈之南被他堵住了话头，彻底无言。
两人一路沉默着做完检查，出门的时候，看见宋乔等在外面，她快步走过来，满怀期待的问，“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饶是知道她如此殷切，是因为柒柒的缘故，顾景霆心情仍是愉悦不少，他冲宋乔勾勾手，“过来。”
宋乔顿了顿，心里有些怪异。
这态度，怎么像是把她当成什么阿猫阿狗了。
她皱皱眉，走向顾景霆，还没站稳，他忽然整个人倒过来，将大半重量全压在了宋乔身上。
“喂，你干嘛。”宋乔勉强站稳身子。
顾景霆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做检查有点累，想借你靠靠，不行吗？”
“当然……”宋乔条件反射的想要脱口拒绝，但转念间，想到他这是为了谁，便咬咬牙忍住，“可以。”
闷笑声轻轻响起，带动胸腔轻轻\/颤动，好似一路传到宋乔心底。
她莫名有些窘迫，脸颊也微微烧红，但就这样架着顾景霆走，多少有些心里不甘，她咬咬牙，低声威胁，“再笑你就给我起开。”
顾景霆见好就收，果真敛住笑意，只是唇角微微弯起，眼底闪烁着淡光。
宋乔磨牙，忍着气带他往病房走，沈之南跟在后面，张口想说两句关于病情的事，话还没出口，两人已经互相搀扶着从他身边经过。
他眼神暗了暗，到底没有再出声。
回到病房，顾景霆坐在沙发上，安嫂和小堂同时围过来。
“大井呐，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安嫂关切的问，“晚上我给你炖点汤补补，就喝当归排骨汤怎么样？”
顾景霆脸色迅速变了一下，从宋乔的角度来看，甚至有些扭曲。
她抿嘴一笑，刚刚被顾景霆欺负的憋屈在这瞬间报了仇，她故意笑道，“我觉得可以，多给他喝两碗。”
小堂趴在顾景霆身边，仰头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他手指，“顾叔叔，谢谢你。”
他握着顾景霆的手，软软的手指，像是片羽毛，莫名就落在顾景霆心头。
“怎么不继续跟之前那样敌视我了？”顾景霆挑眉，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冷硬，“是不是口是心非？”
小堂摇头，认真道，“没有，你救了我妹妹，以后我长大了，会报答你的。”
“等你长大，我都老了。”顾景霆淡道。
“我可以给你养老送终。”小堂接话很快。
“……”
顾景霆沉默半晌，最后被他气笑，“我这是该谢谢你，现在就想着我以后死了的事情？你可真是会说话。”
小堂没有这意思，急的脸色涨红，“反正、反正我就是会告诉你的。”
他语气坚决。
顾景霆没再逗他，伸手弹了弹他脑门，淡声说，“知道了，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赶紧长大。”
“嗯。”小堂点头。
“顾叔叔，我以后，也会养你的。”柒柒躺在病床上，不甘寂寞的凑热闹，“我给你买好看的衣服。”
顾景霆抬眸，看着她爬起来，苍白的笑脸上，眼睛亮晶晶的，“要不，你给我们当爸爸吧。”
反正听哥哥说，那个顾氏的总裁是个大坏蛋，那就不能和妈咪结婚了，她得想办法，给妈咪找个靠谱的。
宋乔猝不及防，被吓得连连呛咳。
她瞪大眼睛看着柒柒，连忙呵斥，“宋柒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柒柒满脸无辜的看着宋乔，反驳道，“我也没说错呀，妈咪要找老公，就得找负责任的不对吗？”
顾景霆似笑非笑的看向宋乔，话却是对柒柒说的，“看来你觉得我很可靠？”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柒柒人小鬼大，板着脸故作深沉，“不过我现在只是答应让你们接触试试，如果后面表现不好，你们还是要分开哦。”
宋乔脸蛋烧的通红，她有些恼怒，“你给我闭嘴，别说话了。”
顾景霆眼底笑意愈发深沉，他回过头，半真半假的对柒柒说，“你就不怕最后我耍赖，直接把你妈咪拐跑了？”
柒柒情急，大声道，“你敢！”
“这可是你答应的。”顾景霆说。
“那我现在反悔了，你们俩不行！”柒柒气鼓\/鼓说。
小堂看着她，满脸不忍直视，这么明显的开玩笑，这蠢妹妹居然看不出来，还着急了，丢脸。
宋乔也无奈扶额，看眼顾景霆，说，“行了，你别逗她。”
一大一小的对峙，被宋乔叫停。
柒柒身体还需要多休息，很快被安嫂哄着睡觉，宋乔想着最近小堂都守在医院，也有些累，打算带他回家。
“妈咪，我要跟妹妹一起回去。”小堂摇头拒绝。
这么多年来，只要柒柒生病住院，他永远是守在旁边的，有时候柒柒耍脾气，不肯吃药，也是小堂哄着她吃。
曾经有一次，他躺在宋乔身边睡觉时，还说过一句话，他说，“妈咪，要是妹妹以后不在了，我就替她活下去吧。”
宋乔听完，当晚哭的夜不成眠。
“好，那就等柒柒彻底痊愈了，我们一起出院回家。”宋乔答应。
时间不早，宋乔明天还要进剧组拍摄，她和顾景霆出门，坐进车里，身边忽然传来句问话，“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们的父亲。”
某些零碎的回忆涌进脑海，宋乔垂眸，手里动作停顿，“你想知道什么？”
“他们的父亲是谁？为什么没在你身边？”顾景霆心里某种猜测愈发强烈，“难道说，和我有关系？”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窗外往来车流呼啸而过，传来隐约杂音。
彼此之间，呼吸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