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城
望月亭
“小子，你莫不是喜欢上那大夏女帝了？”
楼阁中，醉酒身影望着高挑屋檐上慵懒的少年，醉醺醺道。
“弱水三千，我用水泵抽干。”
望着夜空中近在咫尺的皎洁明月，花宁伸手触摸，慵懒着声音道。
“西凉王拥兵自重，对嘉宁关来说是个威胁，你就没什么想法？”
伸了个懒腰，花宁将双手枕在脑后，扭头看着楼阁里的人影询问出声。
“大夏皇朝的事跟我有何关系？”晃了晃酒坛，男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也对，西凉王拥兵三十万，这嘉宁城中虽然有天金旗的旧部尚存，可兵力悬殊，若当真打起来，只怕这铁血城池会沦为尘埃。”
看着醉酒身影那副颓然模样，花宁瞥了他一眼，言语中暗含几分讥讽，故意言说道。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的人，你也不要惦记。”
“还是那句话，天金旗，无惧任何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花宁的心思他哪里看不出来，这家伙惦记旧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满肚子坏水。
“唉，旧部的这些将士跟着你算是白瞎了。”
看着男人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花宁倍感无奈，只是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你说你堂堂一位皇子，被发配到了这贫瘠之地，不觉得委屈？”
男人对花宁来此嘉宁关也甚是好奇，依照这家伙的心思与修为，想要踩着其他几位皇子登上帝位，并不难。
可为何，来到这里的人是他，而非其他皇子？
“那你为何放弃曾经的身份，甘心在这里当个酒鬼？”
花宁没有回答，反而对他抛出了一个问题，俊逸的脸庞少了几分笑闹，多了几分认真。
“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一个统军之将，你觉得忠于的东西是什么？”
扔掉手里的空酒坛，男人又从地上拾起另一个，拔开塞子径直往嘴里灌，含糊着言辞问道。
“这个问题，最常规的答案应该是忠于帝王，不过......”
男人的问题让花宁有些讶异，沉吟之后往嘴里灌了口酒，旋即开口。
后面的话，花宁未曾说出口，因为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从心底里便排斥这种高高在上的封建王朝。
不过同时，他心中也明白，人的欲望是无休止的。
当你真正坐在那个位置上，拥有至高无上，掌控无数人生死的权力时，回头再看，是否还能保持曾经的那份心。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很难会有人拒绝。
“如果你曾经效忠的人，反过头来杀你，你是否还能保持曾经的那份衷心？”
听完花宁此言，男人的脸上流露出几许茫然，自顾的灌着烈酒喃喃开口。
“真正的战士，最应该忠于的是自己的内心，而非旁人期盼你所效忠的人。”
“无论是非对错，只要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何必在乎世人的评判？”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黑与白两种抉择。”
男人的话让花宁脸色微微一愣，深邃的眼眸径直将他望着，沉默许久，他便重新将目光投向夜空中高挂的一轮皎洁明月，轻声开口。
花宁的言语落在男人耳畔，脸上露出几分诧异，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玩世不恭，似那纨绔的公子哥，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自己内心欲望的。”
“如果以后，你登上那座象征着权力的皇位，当如何？”
侧目之余，男人又对花宁抛出一个问题，醉熏的眼眸恢复了几分清明，径直将他望着。
“我这个人生来懒散，并不喜欢朝局，那个位置，我不会去坐。”
闻言，花宁回身投来一个洒脱笑容，毫不避讳道。
“功高盖主，你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眼眸中的光泽愈发凌厉，男人再问。
“你所谓的功高盖主，无非是一个相互制衡的局面，换言之，亦是自身实力达不到让人妥协的地步。”
“将来，无论是谁坐到那个位置上，我，都会是大明的宁王。”
“若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此异议，我不介意换个人坐到那张龙椅上。”
男人的问题并没有让花宁过多思量，答案，好似早就想好，亦或脱口而出，随意而洒脱。
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所蕴含的毋庸置疑的霸道。
“你倒是自负。”
花宁的回答并非男人心中预想的答案，他很意外，花宁竟然对那个高高在上，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宝座并无兴趣。
“自负，也要有自负的本钱。”耸了耸肩，花宁坦然承认。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搂着老婆热炕头了。”
说罢，花宁将酒坛一丢，从屋檐上起身，深望了一眼亭中人影，便飘然而去，片刻后，便消失在了漆黑夜色中。
“这嘉宁关的风景，看一万年也是不够。”
“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望着花宁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男人从亭中起身，转转腾挪，身形宛若鬼魅，出现在亭檐之上，俯视这座浩瀚，充斥着硝烟与鲜血的城池，眼中闪着几分缅怀。
“可惜，英雄终会迟暮，江山，亦有老去的那天。”
“我所能做的，便是尽力守护住这份安宁。”
......
“呦，小橙子这么晚不睡跑到老板我的房间里，是来暖被窝的吗？”
推开房门，花宁就看到夏倾城坐在案台前对着烛火发呆，走近过去，拾起她剥开的橙子塞进嘴里，笑着调侃道。
“吃吧，都吃了。”
见花宁在自己对面落座，夏倾城旋即将手里的橙子递了过去，十分乖巧道。
“你...是不是在这里面下毒了？”
看着夏倾城这一反常态的模样，花宁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警觉，上下翻看着手中橙子谨慎道。
“没有啊。”耸了耸肩，夏倾城如实答道。
听到这话，花宁稍稍安心，拾起橙子仔细打量许久，确信没被下毒后，才试探着往嘴里送。
“只是在鞋里放了一天，刚取出来想丢掉的。”
见花宁就要将橙子丢进嘴里，夏倾城清冷脸颊上顿时露出几分狡黠，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道。
“你个毒妇，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听到这话，花宁当即将嘴里的橙子吐了出去，旋即伸出两根手指便朝嗓子眼抠去，胃里更是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