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看了眼自己的伤，惊得直倒吸冷气。
这口子，也太长了吧，而且看着还挺深，两侧的皮肉都外翻了。
搁前世，怎么也得缝上好几针。
莫桓也看得惊了一下，白细如清荷莲藕般的玉臂，上面一条直直的腥红大口让人触目惊心，突兀地破坏了这白滑如瓷的肌肤，让人不忍再睹。
血口上方，一颗赤红的朱砂像血泪一般覆于其上。
他隐约记得，这个好像是未婚女子特有的东西，叫什么“守宫砂”。
脸微微一红，他急忙回身从桌上拿起那瓶沈晴怎么看怎么都像宫斗毒药的小药瓶。
“忍着点儿，会有些疼。”莫桓边说边拔下瓶塞。
一股幽香之气从瓶口飘了出来。
沈晴安心了，这种安心的香味，怎么可能会是毒药。
莫桓将小瓶举到伤口上方，轻轻抖动瓶身，象牙白色的粉末便随着他的抖动一点儿一点儿倒了出来，飞至到沈晴的伤口上。
“啊！”
突如其来的火辣疼痛感让沈晴没忍住大叫了出来。
莫桓吓得手一停，抬头紧张地问道：
“很疼？可还忍得住？”
“没、没事。你继续。我疼顾我在！”
沈晴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却咬牙说出让他继续上药。
伤口那么大，又没麻醉又没缝针，再不上药，难不成等这条胳膊自己烂掉？
莫桓本还提着的心，听沈晴这么一说，反倒笑了：
“你疼与不疼都是在的，难不成你不疼的时候就不存在了？”
沈晴真想说，几个月前我还真就不在，在的那个沈晴不是这个沈晴，彼我非此我。
还在游思自己存不存在的问题，突又一阵辣痛感。
沈晴因有了刚才的铺垫，这回她倒适应了些，咬着牙，脸憋得通红，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淌。
莫桓也憋着劲，紧张得也是额头冒汗，好半晌才算把伤口都倒好药。
沈晴觉得，如果现在需要缝针，肯定不需要麻醉，因为这条胳膊已经痛得没有任何感觉了。
长吁一口气，莫桓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整齐的方巾，轻轻给沈晴擦了擦额头的汗，顾不得自己，又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小布包，从中取出一条很长的布条，认真给沈晴包扎伤口。
一圈一圈，从下到下，又认真又细致，像在包裹一件稀世珍宝。
看着莫桓那认真的样子，沈晴突然心中一荡，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眼前这位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但正经起来却是魅惑十足，他又长着这么一副人神共愤的脸，让沈晴看在眼里都快拔不出来了。
沈晴看得出神，莫桓却毫无发觉，直至全部弄妥，就见他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完全一副要虚脱的样子：
“我的天！原来包扎个伤口这么费劲！”
“你不会是你第一次替人处理伤口吧？”
沈晴回了神，见莫桓累成那样，心里也挺过意不去，毕竟是为了自己的伤。
看了眼沈晴，又看了看被他包得像蚕宝宝一样的胳膊，一脸疲惫马上换成了一脸的得瑟：
“那是，爷什么时候伺候过人。”
说完，像小狗一样爬了过来，一张俊颜就差贴在她脸上，嘻嘻笑道：
“这可是爷的第一次。我把这么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你可得对爷负责。”
突然其来的一张脸本就吓了沈晴一跳，紧接着又冒出这么一句，让她吸引一窒，一呼一吸间便出了岔子，口水滑进了气管，呛得沈晴马上抬起左袖掩口扭头狂咳，不知是咳得脸红还是因莫桓那句话脸红。
等缓过了气，莫桓还是一脸欠揍的盯着自己，沈晴把他往后推了推，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第一次那么多，得多少人向你负责呀？多我不多，少我不少，您堂堂一瑞王世子，就不要跟我这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了。”
莫桓一脸懊丧地往后一坐，瘪着嘴说道：
“那可不一样，这个第一次可是爷心甘情愿的，而且是用了心思的，不一样。”
沈晴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第一次给了自己，还是心甘情愿的，又要自己负责。
好像自己是负心汉似的。
不对不对，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自己都被他带沟里去了。
“嗯，好吧，不过早上我帮了你一次，现在你帮了我一次，咱们互抵，谁也不用向谁负责。”
沈晴表示，她真的不想再掰扯这个负责的问题了。
莫桓细细回想，又试着动了动脖子，发现自己的脖子现在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了，这全是沈晴的功劳，遂讨好一笑，说道：
“早上你的好我都记得，咱们以后可以互相负责。互相负责，这个公平，这个好！”
沈晴想大哭，早知道就让沈六帮着上药了，何苦还被这么个无赖纠缠。
算了，不理会这个了，也许他只是说着玩的。
看他平时一副没正没经的样子，逗哈哈的话估计也没少说。
两人一个正郁闷，一个正得意，就闻车外响起了沈六的声音：
“姑娘，鹿肉烧好了，下来吃些吧。”
果然，从车帘的缝隙中传来丝丝烤肉的香味，这香味，直勾胃里馋虫。
沈晴前世还从未吃过鹿肉，爸爸倒是珍藏了一只鹿角，用来泡黄酒喝，说这个大补。
记得小时候看《红楼梦》，其中一集便是一个冬天过年，贾家在大观园里将自家养的一只鹿拿来烤鹿肉吃，还饮酒赏花对诗。
那个场景，看得沈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别的没记住，只记得他们说那烤鹿肉如何如何好吃。
这么多年，一直惦记着吃鹿肉，但无奈那是国家保护动物，吃不得。
现在终于来了机会，而且还是最最新鲜的鹿肉。
现在也是冬天，也是过年，哈哈，跟大观园里吃鹿肉的背景很像嘛。
沈晴刚要起身，就见莫桓递给自己一件他的黑色大氅。
“把它披上，你的袖子都没了，这样出去不好。”
见他说得严肃，沈晴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少只袖子呢，且不说好不好看，就算胳膊上裹着厚厚一层布，那这样出去也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