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班灵转念一想，既然都已经把她叫过来了，就证明，是有机会的？
“王爷？”班灵决定再试一试，悄悄往前挪了一步，见季衍尘没反应，立即又向前挪了好几步。
季衍尘冷冷抬眸，转而又瞟向屋外，蹙眉沉思着什么。
班灵有些发怵，不敢再上前了，却也受不了这种漫长又尴尬的沉默，指着桌上四碎的鸡蛋糕，没话找话：“这是什么？听说府里厨房做东西的味道很不错，我还没尝过，这个，也是厨娘们做的吗？”
听到‘厨娘’二字，季衍尘的眼神冷得像是能吃人。
“我……我说错话了？”班灵吓得往后一缩，“那我……我不说了。”
季衍尘非常明显地深吸一口气，烦闷地盯着这些鸡蛋糕发愣。
都这么久了，苏晓当真什么都不担心？
不过，现在寻谷在外面偷瞄，莫非就是苏晓的授意？
他精神一震，忽而笑了，还冲班灵勾了勾手指：“过来，坐。”
班灵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即心内狂喜，同时不敢置信，季衍尘居然对自己笑了，而且还让她过去？
“王爷，你可知道，当年一见……”
“不必了。”季衍尘面色忽而又一沉，冷道：“你站在此处颇为碍眼，找个本王看不见的地方蹲着。”
班灵脸色发白：“蹲……蹲着？”
季衍尘不耐，寻谷都已经走了，班灵不蹲，难道要站着？
“站着也碍眼。”他不耐烦地加了一句，摆了摆手，不想再理会。
班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叫了她来，让她站了半天。
然后嫌她话多，不让她开口。
接着忽然让她上前，紧接着又不让了，现在还一脸嫌弃地让她蹲着去？
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再说了，既然碍眼，为何还让她呆在这里？
她咬紧下唇，起身欲走，门外的子竹却已经心领神会，提着剑森然拦下：“五公主，王爷不曾让你退下。”
班灵声音颤抖地反问：“还要我留下？留下继续受辱？”
“住进尘王府，可是你自己选的。”子竹抱臂冷笑。
自打班灵住进来开始，王爷和王妃之间的龃龉就没有消停过，如今帮王爷一把，怎么了？
不是自找的么？
“你们……”班灵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可她走又走不得，更不愿留下，就这么僵在书房门口，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欺人太甚！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人来，往院子里的柳叶亭里摆好了酒水点心，而后缓缓上前。
班灵似乎认得，是苏晓身边的丫头，叫做青黛的。
青黛的眸光深沉如墨，路过的时候，死死盯着班灵，怒意和恨意，几乎都要喷出来了。
对此，班灵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个个的，就这么不待见她吗？
“王爷！”青黛已经进门了，想到苏晓气到那副样子，就算对季衍尘十分恐惧，现在也摆不出一副笑脸来，“王妃说了，为成人之美，特地吩咐厨房准备好了酒菜，请王爷和班姑娘吹风赏月，慢慢促膝长谈！”
季衍尘瞬间来了精神：“她吩咐的？”
“是！”
“吩咐的时候，她什么神态？”季衍尘脸上写满了好奇。
青黛愣住，无奈道：“王妃是有些不高兴，但王妃是主母，这些规矩，她都明白的。”
季衍尘嗤笑：“要她明白什么？她既不高兴，有多不高兴？”
听到这里，青黛越来越惊愕。
怎么现在王爷不止是变了心，还想看王妃的笑话吗？
尤其是那矮几上扎眼的鸡蛋糕碎末，王妃为了这个鸡蛋糕，在厨房那烟熏火燎的地方折腾了一整个下午，打鸡蛋的时候手都酸了，还不让旁人插手……
可是王爷却把那些都捏成了碎末！
察觉到青黛的视线，季衍尘也看了过去，脸色略微僵硬。
“王妃已经洗漱过，快歇下了，奴婢要回去伺候。”青黛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季衍尘脸上那点原本就不怎么明显的笑意彻底收住，歇下了？
这就歇下了？
他独自在书房，还有个女人！
苏晓居然先命人送了东西来，然后就歇下？
哗啦——
他愤而把矮几上的所有东西扫落，站起身来，深呼吸好几次，又重新坐下。
不能就这么回房，这一次，定要让苏晓自己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夫妻！
“来人！”季衍尘低喝一声。
子竹进来，淡漠地瞥了泫然欲泣的班灵一眼，而后道：“在。”
季衍尘揉了揉眉心：“灭灯，本王该歇了。”
一瞬间，子竹的眼睛瞪得似铜铃，惊恐地看向班灵。
后者居然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就这么歇下？
怎么歇？
班灵满脸都写着惊恐，她不是担心季衍尘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而是担心季衍尘什么打算都没有，从而让她在角落里蹲一整夜！
“我……”
才张口，子竹警告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那眼神的意味十分明显，若想活命，最好是老老实实地闭嘴！
而到了此时此刻，班灵才明白，为何早在自己同苏晓说起，想要一个接近季衍尘的机会的时候，苏晓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原来是一早就知道，就算如愿接近了季衍尘，也不可能得到季衍尘的青睐。
从过来到现在，少说也已经两个时辰了，从始至终，季衍尘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留下她，不过是为了让苏晓吃心。
呵。
班灵苦笑，走到角落，顺着墙壁滑坐下来，再抬眼，季衍尘已经走进屏风之后兀自歇下了。
果然不会管她，却也不会让她就这么离去。
可是她越想，就越觉得不甘心啊……
……
一个晚上，三人未眠。
青黛和白薇端着热水进去伺候之时，看苏晓还是穿着昨儿的衣服靠在墙上，顿时吓了一大跳。
“王妃，您没歇息吗？”
苏晓轻轻摇头：“不累。”
顿了顿，她问：“班灵何在？”
“班氏……”青黛为难地低下头，低声回禀：“方才，才从书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