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天也动，地也摇，如皋城南面尽皆淹没在火光与硝烟中，不见人影。
宋军使用天雷总是扣扣搜搜的，唆都就阔气太多了，上来就是狂轰滥炸。
投石机、床弩，一发接一发天雷打出去，根本不带停的。
炸了两千发，唆都扣了扣耳朵，说道：“如此威势，想来一只蚂蚁都不会留。”
“元帅爽快！”阿术哈哈大笑道：“不若再来一阵？”
“可！”唆都痛快应下。
又是五百发打出去，没等硝烟散开，阿术已经指挥元军冲上去。
“杀啊~”
“打进如皋城，抢钱抢娘们。”
“升官发财就在今天，冲~”
三千兵呐喊着，抬着木排狂奔，打算铺出通道供大队人马以及器械通行。
为了抢速度，甚至连重甲都不批。
这么密集的轰炸，元军上下都不认为会有宋兵存活，穿不穿甲都无所谓。
“快，出去，准备接敌！”已经是指挥使的江方义不断催促，军兵们快速跑出地洞。
不止一处，而是五十多个地洞，一个洞里一什军兵，顷刻间都出了洞。
就在壕沟后面列队，弓弩手们看了下距离，立刻探头放箭。
咻~咻~咻~
元军当即扑倒一片。
“怎么可能？”阿术又惊又怒。
唆都也是目瞪口呆。
那么多天雷砸下去，钢铁也得绕指柔，怎么宋军还有再战之力？
就凭壕沟？
这玩意大家都在挖，主要是用来阻拦攻城车和军兵的，能有什么防护效果？
两人还没想明白，元军已经冲到了近前，然后几颗天雷落下，元军又如潮水般退回，只留下了百多具尸体和三二百伤员。
“来啊，传令天雷手，继续轰击。”唆都勃然大怒，竭力掩盖着自己的恐慌。
还能打仗嘛？怎么打？突然出现的天雷以及新的战斗方式，把他整不会了。
元军退却时，宋军如同流水般缩回地洞里，随即关上厚厚的木门。
轰~
爆炸再起，尘土簌簌地落下，江方义抹了下头盔，笑道：“炸吧，看你有多少天雷！”
初次还有些惴惴不安，此时却安稳的很，若非外界太吵，都能睡一觉。
旁边一个年轻的军兵问道：“头儿，这方式真的是官家传授的？”
“如何能有假？官家亲自指导，我等学了半月方才北上。”江方义说道。
“久闻天纵奇才，如今方知何为天纵奇才。”小兵感慨道。
城头上，苗再成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火光，笑道：“天幸陛下庇佑，否则天雷覆盖之下，岂能有全尸。”
“天雷，防御，进攻，官家虽未上阵，却生而知之，国朝大幸也！”罗启玉说道。
“有此明君，何愁鞑虏！”苗再成轻松地看着城下。
唆都与阿术却轻松不起来，又轰击了两千发，只到回回炮打坏了一半，方才下令停止轰击。
两千元兵披盔戴甲，各持长枪大刀，缓缓向前。
“快，列队接战！”江方义大喝着冲出来，只见地面上坑坑洼洼，冒着寥寥青烟。
扫视一圈，发现有两个地洞入口被炸塌了，立刻让人去挖。
手边就有短锹，十余军兵齐动手，很快挖了出来。
里面砰地一脚踹开木门，骂道：“憋死老子了。”
“休的啰嗦，接战！”
江方义大喝一声，点燃天雷丢了出去，与此同时，元军天雷手也点燃天雷丢了过来。
轰隆隆~
爆炸再起，元军宋军疯狂输出，只见火光闪烁，烈焰腾起，无数惨叫从硝烟中传出。
宋军有壕沟遮蔽，即便直接扔进壕沟，又知道卧倒减轻伤害，元军却只能呆呆地站着，阵型又足够密集，几乎次次都是暴击。
只三十息，元军退了。
“回地洞去，回地洞去。”江方义大呼。
不用他说，宋兵已经自觉地往洞里钻去。
元军却没有继续轰击，而是收兵回营。
回到营帐，唆都阿术相对而坐，都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阿术叹道：“却不想藏于地下可避天雷，南人奇思妙想，难怪能与国朝相持至今。”
“此等闲话不必多说，只是如何拿下通州？”唆都说道。
阿术沉默。
朝廷要求清空江北，本以为手到擒来，但是看今天的架势，只怕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元军受阻于如皋城下，宋军却在对巩昌锲而不舍。
城外，数千宋军分作十队，只在地下挖沟，挖出去一截，立刻盖上木排。
城头上，元军不断发射巨石，大多落在空地上，偶尔落在壕沟上的，也被木排所阻挡，底下的宋兵除了吃一大惊，毫发无损。
间或的，元军会用床弩发射天雷，准头也是颇佳，然而壕沟是来来回回的“之”字形状，一次只能把前头的一伍宋兵炸翻。
眼看着壕沟越来越近，李恒的眉头也是越来越紧。
“元帅，不若领兵杀出去？”新附军万夫长张宏说道。
“待其抵近护城河再说。”李恒说道。
鄱阳湖入江口整体是个长方形，而巩昌就在上游，其护城河引的活水，与鄱阳湖连接，水量充沛常年不干。
即便宋军挖到近前，其壕沟也会被水填满，宋军自然无法待在下面，所以李恒并不着急。
远处大营里，江万载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皇帝给的攻城方案固然减少了许多伤亡，但是地理不同，遭遇的困难也不同，想以少量伤亡拿下巩昌须得好好计划。
就在江万载冥思苦想时，巩信已经领兵抵达了幕阜山前，这里有阿里海牙派遣的一万元军驻扎，貌似是要入侵江西。
恰好北方由江万载全权接管，巩信便来了。
醴陵县同样有一万元军驻扎，由孙贵和颜师立领兵应对。
而阿里海牙本人亲自坐镇衡州，距离江西、广东、广西相差仿佛，可以三个方向出击，不但文天祥亲自应对，连江璆都分出了不少的兵力过来。
而在广西，因为答里不罕主动退兵，江璆顺利的收复了北流，却被溶江蒙江阻拦，不得西进，只能全力安顿后方。
广西多土夷，向来对宋庭爱搭不理的，而答里不罕大肆许诺裂土封王，许多土人心动，对宋庭表示了极大的敌意。
目前还没有大规模的冲突，全赖王应麟努力安抚和天雷的威慑，只是也暗流涌动。
元庭可以随意开条件，反正不是自家的，宋庭却不可以。
改土归流才是长治久安之策，现在随口欺骗，以后更加麻烦。
可以预见，广西会纠缠相当长的时间。
当然，只要击败元庭，不说问题迎刃而解，起码能少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