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对于魏忠贤的这个答案很是不满，当即将目光看向叶向高：“叶卿，你意下如何？”
叶向高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说道：“臣赞同魏公公的意见。”
想要反驳李毅并不难，难的是猜到对方的后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毅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他们对于李毅的后手一无所知，继续纠缠下去只怕会越陷越深。
“诸位爱卿呢？”
朱由校强压着怒火问道：“你们有何看法？”
大殿内一百多文武大臣都听出了皇上话语之中的不满，但还是整齐划一说道：
“臣等附议。”
今天来这里参加朝会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大员，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哪怕心中对李毅再有不满也不会贸然参与这种朝堂斗争。
当然，
也有不少想要趁机献媚的，可他们都摸不准对方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他们在和李毅据理力争的时候这位皇上突然帮对方站台，那他们就要抓瞎了。
看着平日里能言善辩的臣子一个个变成了哑巴，气不打一处来的朱由校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喝道：“退朝。”
说着他也不等一众臣子行礼，直接挥袖离开。
……
虽然朱由校离开了，但孙承宗等文武大臣还是朝着上方空着的龙椅行了一礼才各自散去。
“朱大人，您慢点。”
见朱国桢走得颤颤巍巍孙承宗连忙上去搀扶，走出殿门待周围人少了之后孙承宗才小声说道：“皇上似乎气得不轻啊！”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君分忧，不生气才叫怪事。”
和之前上朝时候几乎要断气一般不同，此刻的朱国桢声音洪亮、眼神清明，一点也不像快七十岁的老人。
对此孙承宗倒也见怪不怪，一边扶着对方往宫门口走去，一边说道：“今天过后皇上恐怕会对李毅重新审视……但说到底这都是李毅自己引出来的，我们只不过是水顺而为罢了！”
他们都不希望自家这位皇上继续宠信李毅，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实现。
听着孙承宗莫名的语气，朱国桢看了眼对方说道：“你是在想李毅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吧？”
“嗯。”
紧皱着眉头的孙承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李毅耀武扬威看似很威风，但他这次损失得东西更多，比如皇上的信任、边塞将士的军心。”
“我不信以他的智慧会看不出来，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这太奇怪了。”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以为自己将李毅看透了，觉得对方也是一个心怀大明的有识之士，只是行事方法有些异于常人而已。
可对方之后做出的一系列事情又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到如今他已经是彻底懵了。
根本分不清对方是忠还是奸！
“往下看吧！”
朱国桢说了一句之后便走上了轿子，不是他不想和孙承宗说更多，实在是他也看不透李毅的想法。
………
咸安宫，这是朱由校赏赐给奉圣夫人客印月住的地方，不过客印月一般都会去朱由校那里过夜，所以知晓其中内情的人不会在入夜之后来这里。
但魏忠贤还是来了！
在大厅之中等了两盏茶的时间之后，梳妆打扮完毕的客印月终于出现了。
“还真是稀客啊！”
一袭红装的客印月坐在魏忠贤对面，轻笑道：“是什么风把权倾朝野的魏公公吹到我这里来了？”
一句稀客让魏忠贤明白眼前这位奉圣夫人和自己走远了，不过他也懒得计较。
魏忠贤直接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的底稿拍到桌上，很是肯定的问道：“李毅的那份奏折就是你掉包的吧？”
今天回去之后他便开始了彻底的调查，最终确定李毅那封由骆思恭送上来的奏折就是一份普通的奏折和他手里这份奏折完全不同。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这些奏折在送到皇上面前之后有人动了手脚，将骆思恭送来的奏折掉包了。
而整个大明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人只有眼前这位能够随意出入朱由校寝宫的奉圣夫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奉圣夫人摆弄着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没有想要回答魏忠贤的兴趣。
“看来你是和李毅那个小白脸搞到了一起啊！”
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客印月，魏忠贤阴阳怪气道：“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这一次被这份奏折惹怒的不是咱家而是皇上。”
客印月停下手中动作，一双杏眼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也没有端架子，直接说道：“后金和辽东一直是皇上的一块心病，这点你应该也清楚。”
“现在袁崇焕好不容易获得了一场足以让大明扬眉吐气的大胜，但却是因为你掉包的这份奏折而不能够对袁崇焕等将领进行封赏，甚至于不得不派人对这些有功之臣进行调查……换作你是皇上会不会对这位调换奏折的‘内贼’恨之入骨？”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客印月有些狐疑道。
“现在是不严重，可过两天就不一定了。”
“李毅这一次摆明了要给袁崇焕和皇上一个下马威，后续肯定还有一系列的手段……你觉得到时候颜面尽失的皇上会轻易放过参与调换奏折的你？”
客印月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和魏忠贤一样，手中的权力全部来自于朱由校……是绝对不能够失去对方信任的。
要是李毅做得太过火让皇上迁怒于自己，那后果……想到深处，客印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阵慌乱过后客印月还是沉住了气，这让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客印月这个没见识的女人平日里一吓唬就会彻底慌了手脚，可今天却是有些反常。
“听不懂就算了。”
没有犹豫，魏忠贤直接起身离开了，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哎……”
客印月站起来喊了一声但魏忠贤的脚步并未停下，最终只能够颓然坐下。
重新坐下的客印月心乱如麻，她没有想到只是区区一份奏折竟然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还被魏忠贤给发现。
以对方的性格应该不会马上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可要是自己后续不给对方足够的好处，那就说不准了。
而且她现在的处境也比以前麻烦……以前那位对她言听计从的皇上最近也逐渐不怎么听话了。
变化虽然还不明显但对方对她的疏远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也是她想要和李毅结盟的重要原因。
“喵~”
看到跳上桌的小猫，客印月稍稍回过了神来，伸手将对方抱入怀中走出了寝宫。
今晚的天色不好，乌云密布，虽然没有下雨但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哪怕是点了很多盏灯，但整个皇宫还是处在大片黑暗之中。
站在门口扫视四周确定好方向后客印月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走去，她没有去朱由校那里，而是穿过重重哨卡来到了玄武门的城门楼前面。
李毅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不过对方似乎在忙正事，给了她一个稍等的眼神后便对旁边的一名将领继续道：
“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以外，以后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就不要安排太多人巡逻了。”
“这是为何？”
说话的正是石泉，他没有参与平定周王的战事而是留在了京城并且被李毅任命为了守卫皇宫的四名将领之一。
和其他三人一样，他除了守卫玄武门以外还有一片广场需要巡逻。
因为今天天气比较差、加上李毅说过自己可能会来巡视，所以他刻意加派了两倍的人手，本以为自己的行为会得到对方的夸赞，没想到对方却是说自己安排巡逻的人手多了。
“有道是言多必失，这守卫城池也是一样的道理，巡逻人数太多的话反而会遗漏掉一些可疑的动静。”
李毅想了想说道：“减少巡逻人员，但要增加巡逻的次数。”
“另外，在皇宫一些死角之类的地方安排人手潜伏，一些人实在是不方便上去的地方就挂上铃铛之类的东西。”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实行更加严格的宵禁，除非拿着皇上的圣旨之类，否则不准任何人在这种天气里随意走动。”
“属下明白了。”石泉点了点头，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不过这会不会让皇上不高兴？”
“这是在为他的性命负责，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李毅明白石泉是在提醒自己越权了，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又简单吩咐几句后便摆手让对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