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陛下，陛下……”
“诶，没事，赵卿。”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赵南星看好就行，抬眼看着正在摆放靶子的王盈，竖起拇指对了对准头。
漆黑色的枪杆缓缓抬起，对着靶子上那个血红的中心，朱由校的面容也因眼睛前面的枪显出几分冷峻。
“叭沟！”
“歘！”
“砰！”
三个声响几乎是一时间发出的，前两声就在朱由校面前，最后一声则是打在远处靶子上的声音。
金属弹丸飞过了将近三十米的距离，携带着火药爆炸的力量撞在木头靶子上，整块木头上瞬间便出现了无数裂痕，其中最大的一道上面有一个黝黑的洞口，子弹俨然已经打了进去。
四环！
朱由校听着对面王盈报出来的结果，不免有些遗憾。
上辈子自己虽然不是战斗成员，可是枪法还是有一手的，按理来说不该只打一个四环。
不过这样的装备毕竟不能和格洛克比，想到这里，朱由校也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把手中火枪递给赵南星。
“赵卿，你看这宝贝如何？”
赵南星还有些发懵，早上他本要去旁听陪审姚宗文案，谁料小太监王盈突然便传来口谕，陛下传自己入宫。
来到乾清宫，便看见“体弱多病”的陛下展示了一手枪法，心中也是颤了许多下。
工部出产的军械质量他是清楚的，那些火铳十把里面大约有三把可以正常发射，两把能当个锤子把式吓唬人，剩下五把都是自爆型武器。
枪管耐不住火药爆破的那种枪械！
这问题不算什么大事，可是万一炸着眼前这个少年，那就是大事了！
整个工部喜提九族消消乐那是惩治得轻！
可是等到朱由校射击结束后把枪递了过来，赵南星仔细一看，又觉得和工部的火铳有些不太一样，便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
王盈吓得头皮差点飞起来，连忙跑到朱由校面前，扑噔跪倒在地上，挡在火枪和朱由校之间。
“边儿去，没子弹！”
朱由校轻轻一脚踢开王盈，笑骂一句，这才回头看了看，院子角的太监眼看着陛下有要坐的意思，连忙抬着一把椅子抬到身后。
“快去给赵大人搬凳子来，今儿个天气不错，在外面说话，不进屋了。”
朱由校接过小太监又递过来的沾水毛巾擦了擦手，随手扔给一旁刚爬起来的王盈，便开口道：
“赵卿觉得这火枪怎么样？”
赵南星斟酌片刻，开口道：“陛下这火枪结构巧妙，制造精良，简直……”
“诶，不是要你吹捧，这是底下人呈送上来的，是别人的发明，赵卿只说好处和不足即可。”
朱由校打断赵南星的彩虹屁，笑着道出火枪来历。
“呵呵，老臣还以为这是陛下的奇思妙想，既然陛下要老臣点评，那老臣就斗胆说上几句。”
赵南星也算是老江湖了，毫不尴尬，直接接过来朱由校的下茬。
“此火枪精巧细致，比起工部的火枪要精细许多，里面配置的火药劲力强大，弹丸也没有用之前的铁砂而是用了铁珠，最妙的是竟然不用引线，也算是巧夺天工，不知这是哪方臣子献上来的宝物？”
赵南星有板有眼地点评一番，倒是让朱由校有些刮目相看。
他原本以为这些封建文官只会争权夺势和打压技术发展，可是穿越过来这些日子，他的这般想法越来越淡薄。
作为一个国家当中最机敏最聪慧的人，他们可不止是夺权机器！
就好比赵南星，原本任职与工部关系不大，可是自打上任工部尚书之后，听说每天晚上都不停歇，都在学习各种农具水利以及军械的知识。
封建制度当然对科技有所阻碍，但那只体现在没有奖励，不鼓励，并不体现在阻止。
非说阻止的话，大概便只有某些得位不正的皇朝了……
“这里的臣子。”
朱由校说着，用手指了指脚下。
“宫中内侍？”
赵南星有些吃惊。
皇宫中的太监宫女还有这样的技术力？
“哈哈哈，赵卿开玩笑了，我说的是指京城。”
朱由校看着一旁太监搬过来了凳子桌子茶水等物件，连忙让赵南星坐下，然后亲自给两个杯子倒上水。
“顺天府尹，毕懋康呈上来的物件，说是让朕广为生产，让这火枪达到遍布全军。”
朱由校说着说着，也想起了刚刚发现这把枪时候的尴尬样子。
这枪确实是毕懋康献上来的，题本也是他写的，可是这枪不知怎么倒来倒去的，就走到了魏忠贤的路子上。
魏忠贤知道朱由校爱玩，之前一直觉得冷落了，如今有这么一个好玩具还不赶快送进宫去？
就这样，朱由校在自己乾清宫中看见就一把火枪！
如果不是因为他早就没了上辈子那种应激的反应，再加上宫中确实不该有意图谋反的人，恐怕那天晚上整个皇宫都要换血！
而等朱由校完全冷静下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又发现了一颗沧海遗珠！
这是一把燧发枪！
大明如今的火铳都是点燃引线，引线带燃火药，然后才能发射的火枪。
可是毕懋康的这把燧发枪呢？枪管后面是联动的打火石，只要按压那奇形怪状的扳机，燧石触发火星，就可以直接发射！
在军械上的进步可不止一星半点，如果有五千把可以稳定使用的燧发枪，朱由校甚至有信心练出来一营精兵去打下来赫图阿拉！
冷兵器时代，这玩意儿太无敌了！
他当时便召见了毕懋康，又从后者口中得知，其不止有这火枪，还知道从哪儿能买到大炮！
这下朱由校无法淡定了，连忙便要安排他进工部的相关事宜。
这等人才主管地方政务太大材小用了，不去往科研一线真的是极大的浪费！
所以，才有了今日把赵南星叫进宫来进行军械演练的这一个环节。
“赵卿，你觉得这火枪，要是毕懋康给出来生产方法，工部那些工匠能不能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