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向墨长江和冯莉介绍他身边的中年女人，“这是我内人，崔晓玲。”
闻言，冯莉也笑着上前与之握手，“戴夫人。”
“哎呀，别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您是墨厂长的妻子吧？看您比我年轻，不介意的话您就叫我声崔姐就行了！”
崔晓玲身穿一套女士西服套装，短发烫着时下流行的大卷，身上首饰不少，一看便是端庄的贵妇人。
而她显然也是社交的一把好手，说起话来眉眼带笑，让人心情舒畅。
四人立刻走回座位坐下，接着又是拿着菜单假模假式地推脱了几个来回，最终由戴主任的夫人获得了点菜的权利。
“沙拉冷盘上你们家特色吧，主菜要两份肉眼牛排，妹妹，你看你跟墨厂长主菜吃什么？”
崔晓玲热情地笑着问道，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点起菜来十分熟练。
这一幕更是让墨长江和冯莉觉得心中肉痛，肉眼牛排？刚才他们已经看过菜单了，光是这两份肉眼牛排的价格就接近三千元！
三千元！要是放在外面都够下多少回馆子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家酒店本身就是以五星级酒店的景观出名，牛排又是主打菜，哪里又能便宜得了？
但毕竟自己现在有求于人，墨长江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打掉牙和血吞，用眼神示意让冯莉点菜吧，别让人看矮了一头。
“哦，我们就要两份小牛排吧，我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吃过了，简单吃一口就是。”
冯莉接过菜单，最后勉强笑了笑说道。
这一份小牛排380元，两份就是760元，不过这已经是主菜中最便宜的价格。
但又不能让人家看轻了，因此冯莉一咬牙心一横，开口问道。
“这战斧牛排我看是他们家的招牌菜，崔姐你要不要来个这个？”
“我看就不用了。”还没等崔晓玲说话，戴主任便已经开口，他笑着解释道，“肉眼牛排肉质嫩一些，味道更好。”
冯莉心里仿佛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幸亏对方拒绝了，毕竟她只是为了不被对方看轻而客气一下。
戴主任此时内心也有了计较，看对方只敢点最便宜的菜，以及这说话做派，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他觉得对方这次大概是有求于他。
要是真点了太贵的东西，到时候他还怎么义正言辞的拒绝人家？
点完了菜，很快，服务员端来了餐前面包。
墨长江此时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适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戴主任，不瞒您说，今天确实是有件事想跟您提一提，我们厂里最近效益不太好，想进行改制，听说通州区那边现在有个扶持企业的政策，不知道您能不能帮这个忙。”
那名戴主任显然也是没想到对方能如此直白，微微一愣，接着便是笑道，“墨厂长，这扶持的政策自然是要看哪些企业更符合，开会投票决定，哪里是我们想让谁被扶持就让谁被扶持，那不是乱了套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十分冠冕堂皇。
听着对方打官腔，墨长江就是略一皱眉，“戴主任，您说的我也都明白，我绝对没有想要让您违反上面规定的意思，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让您在会议上多提一提我们长隆印刷？我们也不会让戴主任您白帮忙。”
他一个农民出身的商人，虽然开厂子赚了些钱，但思维也依旧是从前的思维，觉得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能办，对方不同意无非就是好处不够多罢了。
一听这话，那戴主任当即就是面色一变，心说这个墨长江是傻子不成，这事也敢搬到台面上来说？
几年前他跟他是有些交情，不过那也是几年前了！几年前他那个厂子还算势头不错，可后面的事戴主任也听说了，现在都是信息时代，那印刷厂也没什么新鲜东西，蹦跶不了几天了！
想着，戴主任便皱眉说道，“哎呦，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说句过分的，您这不是想要让我戴某人犯错误嘛！”
他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就是一僵。
冯莉吃着沙拉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尴尬地不知这口菜是吃的好还是不吃的好。
崔晓玲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是笑着打圆场道。
“哎呦老戴，你误会人家墨厂长了，人家墨厂长的意思啊，是说他们厂子符合规则，未来发展情况也向好，想让你帮他们把把关，注册进企业名单罢了，怎么可能是让你犯错误？墨厂长那么聪明个人，哪能让你干那事儿？”
这女人显然是个聪明女人，崔晓玲这一番话不光是解决了桌上僵持的气氛，还让墨长江也有台阶下。
可墨长江并不太想下这个台阶。
其实这个时候墨长江就已经明白了，这件事对方八成是不打算帮了。
这个时候他就应该就坡下驴，顺着崔晓玲的话说就完了。
可此时牛排刚刚上桌，墨长江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心说这个戴主任不打算帮忙，还点这么贵的菜做什么？
这不是拿他当猪宰？耍人玩呢？
似乎也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僵持，戴主任拿出纸巾擦了擦嘴道，“那行，我去个洗手间。”
崔晓玲亦是找了个由头也跟着过去了。
桌上只剩墨长江和冯莉，夫妻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憋屈和尴尬。
尴尬是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世道求人办事有多难，憋屈是对方连点面子都不屑于给他们，除了开口那几句寒暄，一提到正事上，对方就拿出十足的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们就算是再为了不矮了人家一头努力，也没什么用。
而那戴主任和他爱人，派头拿捏的十足，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把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放在眼里。
这让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的墨长江觉得憋屈坏了！
正想着这事该怎么办时，却听到身边冯莉忽然来了一句。
“咦？长江，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