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回也愣了一下。
他急道:“当然不可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你……”
激动之下，陈回的音量有些高。
他的话顺着空气飘进了小卖部里某人的耳朵里。
“啪嗒”一声响，打断了陈回的话。
一个空塑料瓶从小卖部里被扔了出来，摔在地上又弹起来，滚了老远。
申向衍幽幽地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捡起了那空瓶，走到路边把它用力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怎么了？”孔舒奇怪。
“不知道。”陈回同样奇怪。
但很快，二人又再次进入了正题。
这一次，孔舒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说你不能杀我，是因为你如果杀了我，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陈回也沉了沉声，轻问:“什么意思？”
孔舒:“在上个循环的最后，我杀死了亚利，在他身上找碎片，可亚利却告诉我，所有的碎片都已经在我身上了，我体内拥有的是完整的核心。核心一旦完整，就可以随时从我的身体里拿出来，没有了核心，我铁定活不成。”
陈回诧异地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孔舒继续说下去。
孔舒继续说:“之前我怀疑亚利之所以能够穿梭在各个时间线，是因为他的身体里也有一个核心，但是这一点我一直没有办法去证实。直到我杀掉亚利，他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时间就循环了。所以我确定他的身体里一定是有核心的。”
陈回觉得事情有点匪夷所思了，迷茫道:“也就是说一直以来都有两个核心……”
“不。”孔舒否定道，“核心绝不可能是两个。两个核心出现在同一个世界只会发生冲突，就像是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雪花，我也不会和平行世界的我完全一样。严谨来说，如果在同一时空出现了两个核心，这两个核心一定会产生矛盾的。”
陈回低着头，胳膊搭在膝盖上，指尖抵着额头，静静消化着孔舒的话。
好在陈回能跟得上她的思路。
他缓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就像是相同的磁极遇见以后会发生排斥，如果你们两个同时控制核心，那时间恐怕会陷入一分为二的恐怖局面。”
这恐怖的局面简单来说，就是孔舒想要把时间回溯到一个小时前，而亚利想要把时间快进到一个小时后。
两块相同的核心同时运作，既要回溯，又要前进。
那么得到的结果，就是时间一边微笑一边裂开。
至于裂到什么程度，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没人能说得准。
因为核心压根不会有两个。
万物守恒，一切都在变化，偏偏时间规律是永恒不变的。
不论有多少个平行世界，时间都会以相同的速度进行。
达到一个完美的闭环后，时间便又一次开始它的循环，直到下一次的闭环完成。
细胞可以分裂，人的精神也可以分裂，但唯独时间不能分裂。
孔舒很庆幸陈回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解释会让事情变得更难理解。
最后，孔舒扔出了结论:“总之，我和亚利体内的核心是同一个。”
陈回“疯了”。
他发现他一下子就跟不上孔舒的思路了。
上一句还能听懂，怎么这句话就听不太懂了？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他和孔舒之间是有信息差的。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孔舒知道，但是他不知道。
“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共用一个核心……”他嘴角一抽，“亚利这么告诉你的？”
“不是，是班长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孔舒清了清嗓子，准备大展拳脚。
她从地砖的缝隙里捡起了一个很小的石子，然后在水泥地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假设我们的时间线是这条直线。这时候，亚利一直跟我们是在同一个时间线上。”
说到这儿，孔舒又接着直线的左边画了一个半圆。
“而这条半圆就是亚利原本的时间线。”
孔舒指着半圆远离直线的那一端，然后慢慢地朝着直线的方向移动，“再假设半圆开端的这个点是亚利出生的时刻，然后他长大了，在长大的这个过程中，他得到了核心，他发现了核心可以穿梭时间，于是他就来到了这条直线上，也就是我们所在的时间线。他可以通过核心，无数次来到我们的时间线，然后旁观我们的举动，所以，他总是能知道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孔叔的指尖“走”到了直线的最末，“而这个直线的末端就是我们此时此刻。亚利知晓了我们的所有行动之后，开始制造出屠杀，然后又伪装成申向衍待在我们身边，混淆你我的判断。”
她又捏起小石子，从直线的末端开始向上画圆。
为了便于区分，她这一次并没有用连贯的线，而是用了虚线。
她边画边说，“这段虚线就是我们还不知道的未来，一定是这未来里发生的事情，让亚利决定把核心放到我和申向衍的身体里。”
虚线画到最后，与一开始半圆的上端连接，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图形。
一个不太规则的圆。
陈回对着这个圆盯了半天。
最后，他长吁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也就是说，我们只是亚利play的一环……”
孔舒脸一沉:“……”
“开个玩笑，妹妹。”
陈回笑了笑，正经道，“亚利就像是游戏玩家，拿着上帝视角，一遍一遍攻略我们的时间线，而我们就像是npc，任由亚利攻略，攻略到最后，亚利觉得一直玩相同的剧情太无聊了，于是就开了个外挂，让两名npc觉醒了自我意识，而这两名npc，就是你和申向衍。”
孔舒抿了抿嘴:“你这样解释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被称之为npc，孔舒心里有些不舒服。
“妹妹，以现在的剧情来看，你这位npc自我觉醒的程度已经开发到100%了，接下来你就应该去反抗拥有上帝视角的亚利了。”
陈回开始兴奋，“我们一起同心协力杀了他，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了。”
孔舒不语。
她思忖了许久，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看向陈回，眼神坚定到仿佛下一秒就能入党。
“不能杀他。”
孔舒嘴唇轻启，说出了让陈回意料之外的话，“我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