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枭雄也！”
狄温神色凝重，缓缓说道。
“枭雄？就算他是能比肩曹操那样的枭雄又如何？”
云兮郡主对于狄温的评价，不屑一顾，接着道：“便是曹操，不也是只能得三分之一天下而已，况且，曹操是什么出身，他王然，又是什么出身？他能像曹操那样有家族在背后支持吗？”
狄温看了看云兮郡主，欲言又止。
云兮郡主见狄温扭扭捏捏，皱眉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对我不必绕弯子。”
狄温这才道：“虽然王然没有曹操那样的背景，但是他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云兮郡主愣了一下，道：“你是说王然想学曹操，控制南梁的中兴帝？”
狄温道：“这只是我对王然平定淮西后，下一步可能会做的事情。”
“虽然说中兴帝现在势单力薄，不被南梁的门阀、藩王认可，可毕竟他现在就是皇帝，如果控制了中兴帝，打着朝廷的旗号，扫荡门阀、藩王，就将师出有名。”
“当然，藩王和门阀，也可以打着讨逆的旗号，攻打朝廷，不管结果如何，这对我们大魏来说，都是好事！”
云兮郡主道：“你说王然平定淮西，下一步可能会入主金陵，操控中兴帝，但前提是，他得平定淮西，以我们目前的布局，王然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郡主，我们虽然已经布局，可毕竟还没有成功，胜负一切还未可知。”
狄温说道。
“如果算上宇文玄的十二万兵马，都收拾不了一个王然，那我们行夜司和兵部，都可以解散了！”
云兮郡主眯眼道。
狄温道：“我进入王然军营时，仔细观察了他的营地布局，可攻可守，防御森严，我真的很难想到，一个出身卑微的家奴，几乎没有学过兵法的人，竟然能将兵营，设计的如此巧妙绝伦。”
听到狄温对于王然的称赞，云兮郡主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欣喜，但脸色却是一沉：“照先生这么说，王然如果不能被除掉，势必会成为我大魏的大患？他比之扬州的萧蚩，如何？”
狄温摇了摇头：“没有去扬州见过萧蚩，无法比较，但王然不死，必是我大魏之患，可我还是认为，应该争取王然归顺，毕竟这样的人杰，如果杀了，实在可惜。”
云兮郡主点了点头，赞同狄温的话。
她又说道：“让你俩联络的旧部和老熟人，进展如何？”
狄温抱拳道：“我们的旧部和老熟人，如今尚在人间的，已经寥寥无几，就算还活着的，也基本远离了权力中心，成了闲散之人，就是劝动了他们反梁归魏，也于大局无关紧要。”
“既是如此，那就算了。”
云兮郡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商船越行越远，渐渐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此时，已经是秋末冬初。
天气寒冷刺骨。
军队急需棉服甲衣，用以驱寒保暖。
王然命令五府的世家大族，发动各自的力量，赶制棉衣。
同时，也向金陵的中兴帝求助。
让他将金陵府库中的棉衣，拨一部分出来，运至淮西。
至于原本许诺的粮食供应，王然没有提及。
因为自从中兴帝篡位后，金陵的上下游，荆州和扬州，同时断掉了商船往来，禁止粮食这样的战略物资，送往金陵。
而距离金陵没多远的姑苏、洪州等地，也都暂停了商品流通。
这令金陵百姓，连平日普通的生活需求都难以满足。
宿卫军的粮食，吃的都是之前的存粮。
而那些权贵官员，府中存粮自是烂的发霉，不会饿肚子。
王然考虑到中兴帝的难处，就没有逼迫中兴帝筹措粮食。
但是他却低估了中兴帝。
原本金陵府库中，给军队士卒过冬的棉衣，就有几十万套现成的，完全足够几十万人需求。
不需要临时赶制，拿出来就能穿。
可是中兴帝偏偏不想给王然。
因为王然不仅驳回了他的赐婚，更是将他派去的副都督苏恺，当成了一个小卒，这令中兴帝自觉颜面大失。
他堂堂九五至尊，圣旨到了王然面前，竟然一文不值。
传出去，中兴帝已是没脸见人。
所以，中兴帝故意找了个借口，将王然派来的人打发走了。
这时，雷兆瑞却站出来道：“陛下，您不是一直为王然驳回您的面子而耿耿于怀吗，臣有一计，可令王然在金陵百姓心目中，再无威信可言！”
中兴帝来了兴趣，“何计？说来听听？”
雷兆瑞笑道：“他王然不是要棉衣吗？咱们就给他！”
“？”
中兴帝愣住了，“朕刚刚把他派来的人撵走了，现在又同意了，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朕？”
雷兆瑞笑道：“请陛下听臣说完。”
雷兆瑞对王然同样充满怨恨，虽然他对苏恺一再叮嘱，去了兵营，要隐忍低调，笼络人心，循序渐进，伺机夺权。
可是苏恺却不听话，上去了就开大。
导致现在被折磨的惨不忍睹。
这件事完全是苏恺咎由自取。
但雷兆瑞是个护短的人。
就算苏恺再不是，你王然也不能如此对他。
因为苏恺是他的弟子。
王然这么做。
就是变相的打他这个御史大夫的脸！
“爱卿快说给朕听听。”
中兴帝迫不及待道。
雷兆瑞冷笑道：“王然深的金陵民心，在金陵百姓心中，王然可比陛下要更有威信，这对陛下，对朝廷，可不是一件好事。”
“万一日后王然反水，带兵造反，金陵百姓会不会主动为他打开城门？”
“所以，我们要预防于未然，令金陵百姓嫉恨王然！”
“陛下可以下诏，命各级衙门、军队士卒，全城搜罗棉衣，挨家挨户的搜，就说要为王然的军队提供棉衣，朝廷府库不足，奈何王然方面没有转圜余地，所以朝廷迫不得已，才会做此决定！”
“将城中百姓家里的棉衣、被子，凡是棉制品，统统搜罗带走！”
“如此，金陵百姓，肯定对他王然恨之入骨！”
中兴帝听罢，顿时精神一振，笑道：“爱卿此计若成，当居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