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宸看到施晴雪,正准备打招呼。
谁曾想,施晴雪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另外几个跟苏新宸相熟的治安管理局人员也是如此,看到苏新宸就好像看到了空气。
在某一瞬间,苏新宸甚至以为自己是隐形的。
紧接着,最先被调查的就是苏新宸的工位。他的所有东西,都被治安管理局的人带到了另外的房间,由专门的技术人员进行审查,就连苏新宸的掌机也是如此。
最为关键的是,苏新宸发现他们调查自己的掌机竟然不需要自己的授权。
在这个全面信息化的时代,个人隐私也一直都是十分重要的问题,能做到这个地步,除非是……自己犯了什么大事,让治安管理局拿到高级权限进行搜查。
直到被带进了在研究院临时规划的问询室,面对完全陌生的办案人员,苏新宸才彻底明白,为什么施晴雪和那些相熟的人会对自己表现得如此陌生——他们要避嫌!
“我全力配合你们工作。”这是苏新宸说的第一句话。
事实上,从一开始苏新宸就是如此。
他被研究院调去治安管理局做技术支撑类的工作时,他没有半分埋怨,尽自己所能地思考着、行动着。
现在,他更是会这样。
“那些画的‘创作’,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对面的办案人员不怒自威,看上去级别不低,一开口就自带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四四方方的房间内,一张白色的桌子横在两人之间,两人相对而坐,苏新宸避无可避。
而且他知道,房间的一角有摄像头,他们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
他不敢做什么,也不想做什么。
“创作?”苏新宸很敏锐地抓到了这句问话里的重点,“你们觉得,我参与到了这些‘画’的形成过程中?”
“问什么答什么!”对方厉喝一声。
苏新宸从没遇见过这样的阵势,紧张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没有参与这些画的‘创作’过程。”苏新宸诚实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交代和被我们查出来所面对的结果会有不同,知道吗?”对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新宸。
“知道,但我的确没有参与其中。”苏新宸再次重复道。
“在陈牧生劫车的案件中,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对方再次开口问道。
“我本来想要救他,但是后来我发现,谷俊风的做法是更加保险的。”苏新宸坦然答道,“我在里面并非扮演什么角色,事发突然,我也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在《烛火下的抹大拉》这幅画中,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对方继续追问。
“我协助治安管理局调查,做技术支撑。对于甘灵,我很遗憾。”苏新宸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对了,调查的过程中的所有发现和行动,我都是在治安管理局做了备案的。”
“《人间车祸》这幅画呢?为什么陈牧生的脸会出现?你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对方望向苏新宸。
“我不知道为什么陈牧生的脸会出现。”苏新宸叹了一口气,“但这幅画是我取的名字,最后还拿了奖金。另外,我还参与了跟这幅画极其相似实际案件的调查,凶手阮康博是我的恩师,我的确跟他有过交流,但相对应的,全部过程都是有治安管理局人员在场的,后期也做了相应备案。”
“《抱陶佳人》这幅画呢?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想去美术馆?你在这幅画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对方紧追不舍。
“这个问题我之前也回复过施晴雪,去美术馆的行程并非临时起意,是我跟师兄谷俊风在几天前就计划好的,至于为什么会发现江梦歌的死亡,可能是因为我跟谷俊风比较细心?”苏新宸无意识地用了反问句,但回想起来对方一开始的警告,他又立马补充道,“总而言之,当时的情况就是我和谷俊风说了很久的话,发现江梦歌的状态不对,就叫了工作人员前来,这才发现她的死亡。”
“研究院门口的《电子科技:过去,现在,未来》这幅画……”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新宸打断了。
“这幅画可跟我没关系啊,用老话说,我也是个吃瓜群众,我自己都是从新闻上知道的,知道消息的速度还没你们快呢。”苏新宸说完之后又接了一句,“对了,这个消息还是施晴雪告诉我的,你们既然有我掌机,也能查到通话记录。”
说到这里,苏新宸不禁感觉有些委屈。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是真的不太能理解,怎么事情就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掌机被查,跟他这个人被直接扒光有什么区别?
对!仔细想想,比被直接扒光还可怕!
因为通过掌机能够查到的,还有他的思想,他的脑子。
他的浏览记录,他的搜索记录,他的各项体征变化,他的信息记录,他的用户喜好,他的私密关注……
基本上所有信息,现在都被人看光了,而且很有可能,还有一堆人在进行分析。
一想到自己的隐私被彻底曝光,苏新宸就觉得格外气愤。
凭什么啊?为什么啊?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干的活还比别人多……
干两份活,拿一份工资的人最后反倒成了犯案嫌疑人,这还有天理吗?
苏新宸本不能理解这诡异的剧情发展,但……看了看对方腰间别的枪。
苏新宸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强行理解了。
“在这里待着,等结果。”对方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随着大门被“嘭——”的一声关上,苏新宸抖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的时候做错了事情,被老爸关在屋子里反思。
不同的是,家里的房子没有监控,这里却有。
苏新宸知道,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关注之中,但昨晚本就没有睡好,刚才又经历了一番审问,眼下真是精疲力尽。这样的干坐着实在难受,他只能微微往后靠了靠,半瘫在椅子上,既能让监控那边的人看清自己的一切,又能稍微放松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新宸待得心烦意乱。
但他知道,他现在只能忍。
忍一忍,他顶多在这个四方的地方待几个小时,忍不了,他有可能在某个四房的地方待后半辈子。
哦,对了,待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