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兆毅，总体来说，是个老实人，也是华乃天唯一的兄弟。大概是怕兄弟吃亏，华乃天包了一个日本餐馆，榻榻米，软垫子，手抓寿司。
总之，没有任何尖锐的武器。
当年被元三捅刀子后，少芬下的狠手，他是记得的。
卓资被放到另外一个房间，他最近因为欧靓姐姐出国的事，郁郁寡欢，喜欢看伤春悲秋的青春疼痛文学，还写了很多酸诗。
这个死德行，和他爸一样。
熊兆毅和少芬在一起的时候，也总喜欢写小作文，表达爱情。还曾经很矫情地抄过两人所有的微信对话。至今，不论熊兆毅今天混到什么位置，在少芬眼里，他还是当年那个哭唧唧表白，说他会回去为两人争取个未来的熊大。
熊大面对少芬是有些创伤后遗症的，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脖子都哽着，说了两句，就好像要哭了，支支吾吾。
“你给我好好说话！”少芬凶狠地放下杯子，杯底发出了好大一声。
元三赶忙拉住少芬，还被瞪了一眼。
“我不同意儿子出国，我给他安排上海最好的学校，我要和儿子培养感情，我要让儿子名字进族谱！”
我我我我，老实的有钱人，还是自私的。
少芬冷笑。
“我他妈就要儿子出国，我不想让儿子被安排进你们这个圈层扎堆的破学校，我不要儿子和你多接触，沾染一身骚，我不要让儿子进熊家族谱！”
熊大词穷，他看向华乃天。
华乃天和元三，无语对望，心里叹息。
如果你们这么沟通的话，那等于什么都没沟通清楚。
“少芬，”华乃天叫了一声，被少芬一瞪，从善如流地唤了声杨总监，“熊大没有和你抢孩子的意思，如果你以为他会用法律手段争抚养权，他怎么会，他又怎么敢？”
华乃天指了指另外一个榻榻米隔间的位置，“卓资和你感情这么深，拆散你们，熊大永远不会得到孩子的亲情。如果你是为了逃避抚养权官司，而移民，真的没必要。”
杨少芬抬眼看了熊大一眼。
熊大立刻点头。
“你也知道，熊家的产业都在熊沛手里。但这产业，其实是熊大母亲从娘家带来的。熊沛现在还贪着新鲜，和个三流男演员结婚了。但这不保证，他会永远是同性恋，永远不要孩子。如果他有了孩子，哪怕是领养的，这份产业落到谁手里，就没有定数了。这产业原本就属于熊大的，他想拿回来，或者，他的孩子再接回来，顺理成章。”
少芬的眼睛在问，这关我屁事。
华乃天喝了口茶。
“杨总监，熊大当年是可以直接接管家族产业的。”他瞄了瞄熊兆毅，叹了口气，“但他非要和你结婚，他父亲揪准这个机会，把他妈的产业全部给了小三的儿子，也就是熊沛。熊大最后是在外婆外公的哀求下，不得已娶了秦家姑娘。”
少芬完全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段曲折。
熊大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他没用，保不住母亲的产业，也保不住婚姻自主权。
“熊大的想法是，卓资做个DNA鉴定，就回归熊家的族谱。但你们母子两，想读哪个学校，他就安排哪个学校。你想给孩子什么样的教育，都随你。他只希望每周至少有2-3天，是可以和儿子建立感情的。”
少芬动摇了，她是上海人，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
元三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进族谱要写母亲吧，少芬怎么办？”她顿了顿，看熊大，“你已经和秦家那个相亲的姑娘领证了吧，你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她能接受吗？卓资上了族谱，就是第一个孩子，这挺重要的吧？”
毕竟是处理过华家事务的，这种大家族的规矩，她比少芬拎得清。
华乃少刚想开口，元三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让他自己说。”
熊大深吸了一口气。
“我就是想让卓资做熊家长子，”他深深地看着少芬，“他本来就是我第一个孩子。”
这句话，深深戳到了少芬的内心。
是的，按照年龄来说，卓资的确就是他第一个孩子。如果他们能在一起，卓资还会是第一个婚生子，而不是私生子。
“我欠了你们很多，事到如今，说这些没什么用，”他苦笑了一声，“卓资和我说了很多，他小时候发生的事。”他闭了闭眼，“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他有爸爸，爸爸可以帮他，可以为他撑腰。”
少芬别过了脸。
“少芬，你的名字也会进族谱，这是你作为母亲的权利，卓资总不能从父不详变成母不详。我不会把卓资接回家，这已经是多方妥协的方案了。”
熊家孩子流落在外，熊大爸爸是不可能同意的，又不是养不起外面的女人和孩子。但熊大和华乃天做了很多利益上的胁迫，让他让步了。
少芬是绝不可能到熊家，没名分地做小的。她还年轻，等卓资再大一点，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秦家现在需要依附熊家，华家也只会支持熊大。”华乃天自信地点了点台面上的呼叫器，让外面的服务员上菜，“不会有其他意外出现，这是我们的保证。”
乃少一向是一诺千金的。
少芬和元三对视了一会儿，元三发言，“叫卓资先来吃饭吧，移民的事，后面少芬和熊大自己在慢慢理吧。包括学校的事，卓资的英语太差了，总要换的。”
卓资看到爸爸是很高兴的。
但他又不敢表现地太明显，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妈妈的神情，才试探性地坐在父亲的身边。
少芬叹了口气，“这谁找的店，都是日本菜，孩子吃不惯，我也吃不惯，都生冷的。”
华乃天优雅地笑了，“考虑到了，都是熟食。”
第一个上的就是手工烤鳗鱼寿司，几个人边吃边说话。
主要是熊大和卓资说话，少芬插嘴。
华乃天看了看元三，给她夹了个寿喜锅里的大虾。
“你最近称重了吗？好像还是没胖起来。”
旁边说话的熊大和少芬，都不再说话了，他们竖起了耳朵，偷偷地听。
“要这么胖干什么，女人到我这岁数，胖了容易得病。”
“医生说的，你一个月瘦二十斤，不好。”
“你家里那个哈佛医生说的？趁早把他换了吧，假模假式的。”
华乃天沉默了一阵。
元三懂了。
“有关系？”
“家里的老关系了，算了，养着不费钱。”
元三哦了一声，也无所谓，又不是她的钱。
“我最近看到你们那个新人，叫池...塘...，是打算力捧吗？”
元三在雾气了瞟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剥虾。
“你别作啊，我可是花了大力气的，以后是我们天华的实力偶像派。”
华乃天笑了一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他紧紧盯着她，“只是艺人而已吗？”
元三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他长什么样，我长什么样，我还比他大了整整7岁，我肯潜，人家还不愿意呢。”
“这不一定，权利是□□，不论男女。”
熊大看看两人，迅速把儿子带回到小隔间了。
元三嚼了嚼弹牙的虾肉，想了想那张小脸，随即又摇摇头，“算了吧，万一他以为攀上了我，不准备努力了呢？上上下下指着他吃饭呢。”
华乃天没再笑了。
雾气弥漫上了他的眼镜，他摘下金框眼镜，黑沉沉的眸子看她，“你想过？你做资本，就想男人了？”
气氛一滞。
熊大回来了，和少芬互看一眼，他们两的关系，怎么和谈恋爱时的感觉这么像？只不过角色换了换，当年元三是严防死守任何扑向乃少的女人。现在乃少，是谨防做资本的女人，接触任何有姿色的男人。
哇哦。
元三无语，她抬头，很自然地说，“我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想男人不是很正常，谁没点生理需求了？”
华乃天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你有需求，来找我啊。”
他带上了眼镜，咕噜咕噜的寿喜锅的声音在寂静中特别响，“元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那天说的不够清楚吗？”
他想回到过去，有元三的日子。
有人问他粥可温，有人与他立黄昏，和他交谈，劝他休息。
元三放下了筷子，真的是，就不能好好吃完一顿饭吗？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三女侍一夫嘛，想的真美。
元三上下仔细打量了下华乃天，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吃。
华乃天忍住气，“你说话！”
熊大的寿司掉到了桌上，全部人都看向他。少芬看戏正过瘾，狠狠瞪了他一眼。熊大憨憨地笑，抓起寿司往嘴里塞。
元三开口了，“我喜欢年轻的。”
过了一会儿，在看到华乃天发青的脸色后，还继续说，“再说，我不喜欢你的床品。”
惊天大瓜。
少芬心里突突跳，只想立刻吃完这顿饭，好好盘问一番元三。
华乃天懵了。
他，床品不好吗？她怎么知道好不好，她试过别人？
他咬着牙，气得心肝发疼。
妈的，果然，女人有钱就会变坏，他就不应该把天华放给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