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三茫然地站在急救室前。
不多时，李儒渥推着轮椅上的席慕城，来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往后退了10步远，把空间让给两个人。
“这里有最好的设备。”席慕城伤势未好全，说话微带着喘。
元三面无表情，扫了她一眼，转过头，维持原来的姿势，没动。
“这里救不了他，那就谁也救不了。”席慕城直直地盯着急救室上面的闪烁的红灯，语气冷静，“上海公司会乱，华五已经到医院了，你和她直接飞香港，冷峰在虹桥机场随时待命，Melody会随行照顾你。”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如果你不在乎累赘，雷姨会带着大大小小，方方圆圆，跟着你一起去。”
席慕城还想说些什么，被元三打断了。
“好。”
她只说了一个好字。
随后，她们一言不发。
两个华乃天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守在门口，直到一脸疲惫的中年男医生，递过来一张病危通知书。
“席总，”他的嗓子发紧，“内出血止不住，他的血型很特殊。”
席慕城似乎早就料到，伸出的指尖微微颤抖，却稳稳接住了那张薄薄的纸，“你再拖一拖，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医生的嘴巴抿了抿，想说什么，却只能重重垂下脑袋，“我尽力吧。”
“当年，我们的妈妈也这么走的，这种特殊血型，一旦上手术台，没有走下来的可能。亲人的血会有排异反应。”
元三立刻看向她。
“我没遗传到。”她看向走廊的尽头，发涩的双眼微微睁大。
护士长推着车子，上面放着几包血，一路小跑，直接冲进了急救室。随后，过了几分钟，一个20多岁的青年男子嘴唇发白，扬起温暖的笑容，对元三挥了挥手。再随后，Melody伴着一位老人，急步向她们走来。
“吴大夫？”
吴大夫走到元三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很久，叹了口气，“小囡，你不听话啊。”
明明什么都没说，元三却好像听懂了，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她张着口，舌头却只能唱到咸咸的泪水味道。
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元三跪倒在了地上，她的双手攀着吴大夫的袖子，如同恐慌发作般，不停大口喘气，吴大夫盯着她的发旋看了看，都说有两个旋儿的人最是固执，她叹口气，满脸怜爱，手轻轻覆上了元三的头顶。
“傻孩子。”
她好怕，真的好怕。
她不是能承受失去的人。
她的生命中失去的东西太多，越是用力抓住，越是快速流走。
急救室里如火如荼。
走廊尽头，一位戴着墨镜的高大男子，手插在身前的一个包里，急速向他们走来。
背对着的元三和吴大夫毫无察觉。
吴大夫的孙子小吴，刚被抽血，正在座位上闭目休息。
李儒渥倚着墙，在低头看手机。
就这么几秒，男人已经站在老人的身后。
席慕城扶着轮椅，猛地站起身，把沉浸在情绪里的两人，往旁边狠狠一推。然后直接伸手摘掉了男人的墨镜。
是李董。
竟然是李董。
狰狞的面目，落魄的行头，与过去只手遮天的男人大相径庭。
他抽出了水果刀，眼中凶光毕露，一句话也没说，朝席慕城连刺两刀，席慕城用手格挡了下，仰面躺倒在地，就在无力抵挡第三刀时。
李儒渥反应过来，一脚把男人踢到了墙边。
席慕城的手掌被捅了对穿，还有一刀砍在了手臂上，深可见骨。她摸了摸肚子上的伤口，已经全部炸开了。
冷，好冷，浑身一激灵。
李儒渥青筋暴起，大声呼叫。
元三把吴大夫扶到了小吴身边，茫然失措地走到了席慕城身边，蹲下身，哭过的双眼，像小鹿。
“元三，”席慕城捂着伤口，断断续续地说，“不论欠了你什么，这次，算，算还了吧？”
李儒渥眉头紧皱，使劲抱紧了她，“席慕城，你TMD别说话，伤口容易崩开。”他的眼神如同猝毒般，在警告元三。
元三咬紧了下唇，没说话。
席慕城朝她伸了伸手，还对她笑了，“你，你原谅我那个，那个傻弟弟，好不好？”等了几秒钟，元三都没答应，她叹了一口气，双眼一黑，晕了过去。李儒渥打了个电话给钱嘉，让他来医院换班。
医院的警卫制服住了李董，并报了警。
吴大夫也受不住惊吓，被小吴带走休息了。
等一切恢复平静，只剩元三一个人，蜷缩在急救室角落里，抱着双膝，看地上的血，被清理干净。
好像清理干净，就没存在过一样。
一双黑皮鞋停在了她眼前。
抬头，是李儒渥。
他蹲下身，因为在医院不能吸烟，显得很烦躁，身后大概10步远，是钱嘉。
“元三，我只说一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席慕城和，和华乃天，这么看重你，还搞尊重那一套。”他嗤笑了一声，爬了爬头发，眼神如同一条阴毒的蛇，“席慕城是我曾经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这辈子我都是要护着的女人。”
“接二连三，不是为华乃天受伤，就是为你受伤。”
“我受不了。”顿了顿，“钱嘉也受不了。”
“我们准备把她带回席家，你们自己的事，不论是李董，还是你和华乃天，和香港本家，都自己处理好，她伤不好全，我是不会让她再进入华公馆的。”
元三抬头，目光冷冷，没说话。
钱嘉在身后不耐烦地跺了几脚，催促李儒渥快走。
李儒渥站起身，听到背后，元三的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搞不定席慕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儒渥回头看她，小小的一团，如此桀骜不驯。
“你也搞不定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钱嘉挠了挠头，遥遥地看元三把头埋进了双膝里。
“怎么样，她答应劝席慕城了没？答应和华乃天和好了没？”
李儒渥看着眼前的傻大个儿，叹口气，“不，她比我想象地聪明多了。”说罢，勾起了一抹笑，“能被席慕城看上，做孩子的妈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角色。”
钱嘉抖了抖肩膀，“那我去试试。”
李儒渥无语。
“你不怕被席慕城骂，你就去。”
席慕城打麻醉缝合伤口前，给两个男人布置了任务，一个盯着元三，怕她情绪出问题，一个随时待命，通知华乃天的手术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