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之出过头了，再出头不合适，这是宋清安的想法。
归根结底，这是他和两个哥哥的事儿，没道理让自己的媳妇儿在外头冲锋陷阵了。
一开始不发言，不过是没想到老大会突然爆发，说那么些话，他人愣住了。
这会儿赵家之把握着节奏，从老二那边拿了钱过来，他才恍然意识到，他结婚了，不仅仅要考虑自己和他娘，也要考虑媳妇儿和孩子。
赵家之平日里是个多乖顺的性子，这会儿为了还没出世的孩子都能据理力争，他这个当爹的，难不成还要一直憋着缩着？
“老三，你这是啥意思？”
李如菊整个人都不好了，十三块钱啊！这要是拿出来给了老三，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大嫂来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这不是大哥先说没求着我帮吗？”
宋清安好整以暇，无视了他娘递来的眼色，只一心盯着老大两口子，语气懒散。
“既然大哥不稀罕，我也不是喜欢热脸贴人冷腚的，大哥大嫂实在不想给钱也不想给房的，也成。”
李如菊眼前一亮。
这么做名声是不好听了点儿，可钱房都有了，他们也不住这儿了，还要什么名声？
“回头把房子扒了，我找来的东西我拉走，大哥和娘找来的东西，你们自个儿留着，重新盖房也行，卖了也行，都行。”
可惜，宋清安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不过是把自己的坏脾气留在家门外了。
现在老大明摆着不打算和他好好处了，他何必还把人当一家人？说话当然是怎么损怎么来了。
“今儿个时间还早，大哥大嫂慢慢想。”
他起身，顺带着把赵家之也给拉起来了。
“你身子重，去娘那炕上睡会去，睡醒喊我，我教你识字。”
声音不算大，屋里的人却也都听到了。
宋刘氏这段时间天天看着小两口一个教一个学的，早就免疫了，倒是老大老二两家都惊了。
老三居然教媳妇儿识字？
别说媳妇儿了，这年头愿意教闺女识字的都少，女人学那么多东西干啥？会做饭能生孩子能下地不就行了？
“老三，你在教弟妹认字儿？”
老大语气有点莫名。
宋清安想了一会儿，大概明白这位啥意思了。
年前的时候，宋清年也来找过他，想让他教宋余为识字启蒙，他说不会教，怕把孩子教歪了就给拒绝了。
当初他也确实这么寻思的。
现在会教赵家之，无非是因为他不教赵家之也要学，怎么学和谁学就不一定了，万一传出点儿什么风言风语的，他扛不住。、
另一个原因就很现实了。
赵家之都十八了，过了年就十九，成年人多好教，你说啥她都能记住，你认真教了她也会认真学。
宋余为不一样，年纪小，又被爹妈惯坏了，想让他老老实实坐着学认字儿，比等天都难。
宋清安真不怎么乐意教，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回头这臭小子搞不好还要回家说他这个当小叔的欺负人。
换以前，宋清安肯定会把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解释给老大听，但现在嘛……
“昂，家之聪明，一教就会，一天十个字，《三字经》都快学完了。”
拍了拍赵家之的后背安抚了一下，把人推进了套房，宋清安体贴地放下门帘，又重新坐回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嫌凉，咕嘟咕嘟喝了。
“教家之这样的省心，学的比我当初可快多了。”
这话简直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宋清年和李如菊皆是脸色一黑，反倒是宋清平事不关己，拉着赵小枣在一旁看热闹。
他算是看出来了，老三这会儿彻底开大，无差别攻击模式，谁凑上去谁死。
这会儿他也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想得够多，脑子转得够快，更庆幸赵小枣平日里折腾，今天听话没掉链子。
夫妻两个今天都没出幺蛾子，才有了现在看戏的机会，不然这会儿恐怕他们两口子也是老三的攻击对象了。
套房里，赵家之上了炕躺下却没什么睡意，凝神听着外间的动静，心里有点儿无奈。
说话就说话，老拿她当筏子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那你做筏子气人呗！】
云筝看热闹，一墙之隔，她一个初生系统还真看不到什么情况，只能和赵家之一块儿听听动静了。
【别想那么多啦，睡一会儿吧。看他现在的状态，不会吃亏了的。我帮你听着，真要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再叫你！】
有了云筝这句话，赵家之心头一松，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个午觉睡得舒服，赵家之醒的时候，外边天早就黑了，也没什么人说话，她心里慌乱，刚要起来，就听见云筝说话了。
【醒啦？别着急，没什么事儿，宋清年和宋清安打起来了，宋清安找人去拆宋清年的房子去了。】
“这还叫没事儿？”
赵家之惊呆了，这都不叫事儿的话，那什么才叫事儿，把人打死才叫事儿吗？
【有宋清平在呢，还真能让他们俩打得头破血流啊！就算宋清平不插手，村里还有这么多本家亲戚呢，谁能看着他们哥俩儿打出火来？】
这倒是，再不济，也还有婆婆在呢！
赵家之知道自己紧张了，慢吞吞地起来摸黑下了炕，顺着墙边出了套房。
唉……
她有点理解新婚夜婆婆摔跤了，这屋里晚上不点灯乱窜，不摔才怪。
地面上不怎么平整的泥地，摆了张桌子摆了个衣柜，炕还比外边那个离地高很多，炕底下是个地窖，为了方便出入地窖，出口那块儿就搭了两块木板，这要是不注意着点，指不定哪天下炕就直接掉进地窖去了。
赵家之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这都什么破房子，真能住人？
云筝倒是接触良好，这房子和她爸妈结婚以后那个婚房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就在这样的房子里长大的，小时候没少往地窖里钻，啥破事儿没干过啊！
出了套房家里还是黑的，只是这屋透光好，外头的积雪反了月光进来，多少能看清楚房子里的构造。
中午吃饭的桌子撤了，炕上也齐齐整整的，除了没人，哪儿哪儿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