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只是以前没人提过而已。
赵家之琢磨了一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从柜子里找到了这次的卷子，当着李建为的面儿翻出了写着宋玉巧名字的那份给他。
“你自己的要不要再看看？”
她觉得这人可能就是觉得自己输给一个村里姑娘心有不服而已，让他两份卷子对比一下答案，他也能死心得彻底点。
李建为沉默了一息，点点头。
“那行，你慢慢看。”
赵家之又找出他的给他，自己忙活别的去了。
等她忙活完，李建为人已经走了，两份卷子也不见了。
她皱了下眉头，心里多了一丝不悦。
不是说卷子不能拿走，但拿走总该提前说一声吧，直接拿走算怎么回事？
不悦归不悦，赵家之没放在心上，随口和宋宝全抱怨了几句，就把这事儿忘干净了，推荐名额填上了宋玉巧的名字后也交到公社那边去审核了。
这次还是海省大学的推荐名额，也算是熟人了，张艾夏这几天一直拖着宋玉巧给她讲学校里的事儿，还不忘叮嘱她不能报什么专业，离那个老师远点之类的。
有这么个同校前辈在，赵家之彻底把这事儿抛开了。
录取通知书下来以后，宋玉巧心里松了口气。
她也算是给家里开了个好头吧，这次自己上了大学，下次就该余利和余刻了，虽说家里有个书记，最起码自己拿到名额了，也没人出来说不好听的话，也是万幸。
这种万幸在通知书到手的第二天就烟消云散了。
宋玉巧看着门口的李建为，秀眉微拧，满脸不解。
“李知青，你刚才的话，我有点没听懂，你能不能再说得清楚点？什么叫我会不会良心不安？”
李建为眼底的红血丝更多了，瘦削的身子骨迎风摇晃，似乎随时要躺地上碰瓷，但他说话的动静倒是中气十足。
“宋玉巧同志，偷来的就是偷来的，我承认，你的学识很不错，但你为什么要偷走别人的希望？”
宋玉巧眉头皱得更紧了，倒吸了一口冷气，把李建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才不确定地问道：“李知青，你没事吧？”
李建为那张巧克力色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不是害羞，是气的。
“宋玉巧同志！请你正视自己的问题！靠着赵书记得来的前途只会让你走入歧途，也会让赵书记蒙羞！”
“巧儿，这是怎么了？”
路过的女知青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选择了和宋玉巧打探消息。
无他，李建为这人挺阴郁的，知青点的人都不太愿意和他说话，而且也说不上话，这人就好像脑子有问题一样，总是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
“娟姐，你这是下工啦？嗐！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李建为同志来找我非说我偷了别人的前途，我这也纳闷呢！”
宋玉巧都快后悔死了，她早知道李建为这人有病，说什么也不会出来的，在家装死收拾东西不好吗，浪费这个时间不说，还把自己气个半死。
魏娟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同情地看了一眼她，摆了摆手。
“你和他说不通的，回去把门一关就当自己听不见吧！”
她也没打算避着李建为，说完见李建为瞪自己，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正僵持着，陆续又有人回来，闻殊澜和林卫君有说有笑的往家走，见状脚步一顿，拐了进来。
“巧儿，咋回事？”
闻殊澜问着话，已经和林卫君一左一右把巧儿挡在身后，挡住了李建为的目光。
宋玉巧乖巧叫了舅舅舅妈，把话又说了一遍，满是无奈。
“我问他我偷谁前程了，他也不说明白，一直扯东扯西的，我真服气了！”
要不是顾及面子，宋玉巧更想说晦气。
她刚拿到通知书正高兴呢，怎么就有人非得凑上来找麻烦？
闻殊澜扫了一眼李建为，同样皱起了眉头。
“李知青，有什么话不妨摊开来说，你这半遮半掩的诋毁巧儿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林卫君后退两步握住了宋玉巧的手，小声安慰，不时瞥一眼李建为，也是满心的不解。
这人是不会说话还是咋，就一句话的事儿，利利索索说清楚能累死他啊？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魏娟也把宋玉巧说的话和其他人说了，然后都等着李建为把话掰扯清楚。
李建为身形摇晃了两下，脸色白了几分。
“宋玉巧同志，你到底怎么拿到的推荐名额非要我说出来吗？”
从语气上来说，他挺正气凛然的，从内容上来说，宋玉巧只想给他俩大嘴巴子，帮他醒醒脑子。
宋玉巧绕过闻殊澜，星眸圆睁，声音冷了几分。
“呵呵，我怎么拿的？我不知道，大伙可能现在也不知道了，你这么能，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拿到的？”
话虽如此，宋玉巧倒是明白李建为为什么非抓着她不放了。
无非是觉得她是靠她妈这个书记提前拿到答案了呗！
啧！
宋玉巧心里鄙夷地呸了一声，又心里骂了句晦气。
自个儿没学好就觉得别人也没学好，满脑子脏东西的废物！
“嗯，我也想知道，巧儿这名额到底怎么拿的，不如李知青说来听听。”
赵家之本来在人群外听故事呢，这会儿听着李建为的话锋不对，便挤了进来，笑眯眯看着他，等他一个答复。
有人视线在赵家之和宋玉巧身上转了个圈，又看了一眼李建为，眼底多了点儿晦涩不明。
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吆喝起哄：“对啊李建为，你知道啥你倒是说啊！”
李建为身子又晃了晃，下意识后退两步才稳住。
“我已经看过宋玉巧同志的卷子，她根本配不上那么高的分数！”
还是那个义正词严的语气，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听着还有那么一点的痛惜在里头。
宋玉巧哽了一下，赵家之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上次去大队部把卷子都拿走了来着。
合着是拿回去仔细对比，就为了确定巧儿的成绩对不对？
赵家之简直要气笑了。
“李知青觉得巧儿配不上，不如你把上次从我办公室拿走的卷子拿出来给大家传阅一番，让大家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