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照顾皇甫一寸的宫女九真便告诉他，要做个守信的人。
皇甫一寸将这句话贯彻到底，以至于完全不顾他人眼光，也不顾他人死活。
小太监瑟瑟发抖，他自辰时便被人送到承明殿，现在已有一个时辰了。
值夜的宫女窃窃私语，都在赌小皇帝今夜会怎么处置宦官。
难不成真去宠幸？
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看戏，npc也继承了这一特性，这才两个时辰，这件事便传遍了后宫。
萧挽笙没啥想法，虽然救人的是她，但她也从落水的小姐姐柳美人那里得了好处。
她只是觉着蹊跷，皇甫一寸虽然有一丢丢中二属性，但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哪里出了错？
正想着，内管总领太监辛德来传口谕，召见临安宫宫女宋央。
萧挽笙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程幼雪更是不知道这叫的是自己的贴身侍女阿央。
萧挽笙开了倍速，这一段长长的路就这么被她拉近，转眼间她就到了承明殿外。
高耸入云的飞檐是以各种奇珍异兽的形态雕成，檐下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隐隐约约有午后落雨的水光。
进殿，跪下，萧挽笙低首敛眉，心却咚咚咚地跳，在瞥见垂地紫帘后的身影时，萧挽笙听到心在收缩血液的声音。
太紧张了，今夜，她不能涉足皇甫一寸的人生，因为她下了做这个世界旁观者的决心。
“你就是今日救人的宫女？”
皇甫一寸掀开帘子，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道。
萧挽笙咽了咽口水，声音中都带了些颤抖，她不是害怕，而是她必须做得像个普通的宫女。
皇甫一寸不耐地放下帘子，让人把她扶起来。
“动作还算快，今日我没兴趣，你拿点赏赐就走吧。”
萧挽笙忙不迭地道谢告退，皇甫一寸继续埋头批阅奏折，人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在意。
后宫中隐隐有一超多强的趋势，甘颂安一家独大，连带着她宫中住着的两位都沾了光。
其余没有受宠的妃子，要么静观其变，等着一个机会，要么懵懵懂懂，还是个小女孩的状态。
完全不清楚宠幸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萧婕妤属于前者，程幼雪属于后者。
萧挽笙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当初自己第一次被皇帝宠幸，到底是因为什么。
好像是中秋宴会上，跳了个舞还是什么。
萧挽笙翻了个身，想不清楚，就继续睡了。
还没眯一会儿呢，程幼雪就爬到她床上，对着她的耳朵道：“阿央，你昨夜见到陛下了吗？”
萧挽笙眨眨眼，诚恳地说：“没有，他让我跪着，烛光昏暗……”
程幼雪曲起膝盖，扶着她的肩膀：“那陛下有对你说什么么？”
萧挽笙用平淡的语气描述了下，想让她放宽心，就是去一个比较豪华的宫殿，见了一个工作狂。
程幼雪认真地听，萧挽笙觉着，这孩子莫不是傻了，就这么几句话，她听得比话本还认真。
“阿央，我们也出去玩吧，柳美人说，陛下来后宫，十有八九是去见太后，或是见太妃。”
柳美人经此一役，倒与程幼雪亲近起来，有了朋友，就有了信息共享的渠道。
萧挽笙来到熟悉的莲池，再见那亭子，心中一动。
“爱莲亭——这名字真好听。”程幼雪夸了一句，带着萧挽笙往另一边走。
池子边喂鱼的人不少，除了甘颂安开小宴那日，萧挽笙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妃嫔凑一起。
看来皇帝喜欢到这里散心的情况属实。
但人真的太多了，就如同钓鱼佬在贴吧看到某地的鱼又大又肥，就驱车前往。
等人一多，鱼也精了，哪有那么多鱼让人钓。
更何况这金灿灿的鱼也只有一条。
皇甫一寸穿着常服到此处散心，到了杨柳巷那边，不用刻意寻找，美人的欢声笑语就随着风传来了。
他挑起眉毛，拨开垂地的柳枝，穿过绿柳走向她们。
眼见的妃嫔已经抛下鱼食提着裙边往这边来了。
宛若下面抢食的鱼儿，妃子们争着抢着赶来，连接亭子的栏杆都没有人了。
程幼雪察觉到周围人竞相奔走，也看到了皇甫一寸。
这回她切切实实看到了皇甫一寸的正脸。
柳美人跑走几步，还转过来拉住程幼雪一起。
萧挽笙站在原地等待。
她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实在想不明白，皇甫一寸放着好好的美人不宠幸，非要玩游戏。
看，就比如现在，他又玩心大起，让穿着宫装的少女们跑到承明殿……附近的芙蓉宫。
谁最先到那里，今夜就他就是谁的。
少女们看着英俊潇洒的皇甫一寸，他坐下笑道：“都是呆子，你们还不跑，我让你们的宫女替你们。”
这邪恶的小坏蛋，熊孩子行为，放到别人身上，就纯纯让人生厌。
可到一个形容优雅的英俊少年身上，就成了蛊人心志的魅力。
当场就有女孩腿软倒地，沉浸在他的笑颜中。
皇甫一寸让人将她扶起来，眉间的红痣都有些妖冶了。
萧挽笙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确确实实见一大堆人争着抢着往承明殿跑。
程幼雪被人流裹挟着，萧挽笙从这一边，边跑边看着她。
程幼雪几乎没出来过，怎么知道承明殿在哪个方向。
其余人知道的也在少数，程幼雪就这样懵懂地跟着去了。
转过一处假山，程幼雪离她越来越远，萧挽笙穿过两个宫殿，才到她消失的地方。
该死，真的丢失了。
萧挽笙叉着腰喘气，一边在心里吐槽皇甫一寸，这什么破游戏。
转了几圈，也问了人，一会儿有人说是往冷宫去了，一会儿有人说看见某个穿着鹅黄宫装的女子往这边来。
可程幼雪穿的是淡蓝色宫装啊。
萧挽笙擦了汗，扒拉开杂草，继续往里面前进。
现在只有找到程幼雪才是上策。
走着走着，萧挽笙见这边的景致越来越熟悉，将手搭在额头上一看，嚯，这不是之前陆伽树和她来的地方吗？
算算时间，这也才过了两三年吧，怎么破败成这样子了。
萧挽笙踩着一个土坡往下走，正转头疑惑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土包，就听见隔壁一间破宫殿里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