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躯体,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阿姐,您别这样……我正经人家的孩子……”我蓦地紧张起来,什么情况啊这是?
她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我看,呢呢喃喃说着什么,像是梦中的呓语。
可我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异常好听。
她又突然从我怀里起来,抓着我的手臂,放到她的肩头,那意思是让我搂着她。
我没敢搂。
毕竟我从小思想品德全是优。
村寨的广场很是热闹,一根石柱立在中间,上面裹着一层一层的五彩布条,同时套着一只大铁环,大铁环外面裹了一层稻草,一头水牯牛被拴在了这只大铁环上。
在水牯牛的周边,一群苗家的汉子,是梭镖队,手持梭镖,围着水牛做着各种巫祝的动作,接着梭镖刺入水牯牛身体。
我看了都觉得疼。
水牯牛吃痛,疯狂的奔跑,可它被拴在石柱上,跑也跑不了多远,只能绕着圈。
很快,另外一根梭镖刺了过去。
鲜血淋漓。
我想起我妈跟我说过,这是苗家的一种祭祖仪式,名曰椎牛祭,俗称吃牛,苗语叫弄业。
每个地方椎牛祭的时间各有不同,一般情况会在秋收之后,很少会在春天,因为春天需要耕种,水牯牛需要犁地。
也不是说每年都有,毕竟椎牛祭要把一头牛杀死,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在以农耕为主的村寨,可能没几头牛,一年杀一头的话,根本消耗不起,就算是到外面买,也花不起这个钱。
所以一般都是村寨遇到重大的事情,才会举行椎牛祭。
湘西的椎牛祭分为请舅爷、不车索、买牛、扫瘟、吃猪、戏相、赎名、求布、都乐、椎牛、虎业等步骤,现在已经到椎牛的步骤,也意味着椎牛祭快到尾声了。
正在这时,我听到身后脚步窸窣的声音,一股浓烈的香气钻进鼻孔,我回头看到马皇后田边小路走了过来。
“小枫,你……”马皇后怪异的看着我。
我迅速拿开搭在女孩儿肩头的手,女孩儿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似乎怕生似的,躲在我身后,捻着我衣角。
马皇后似笑非笑:“你对象啊?”
“不是,刚认识的。”
“刚认识就上手了,看不出来啊您还有这本事儿。”马皇后打趣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皇后不跟我开玩笑,问我:“不是不让你来吗?你怎么来了?”
“你们好几天没回去,我怕你们出事儿,常老爷子呢?”
“他在寨子里等我。”
“他进去了?我刚才进去了,绕了一圈又出来了。”
“这村寨是按九宫八卦布置的,别人进不去,对我来说并不太难。对了,她听得懂普通话吗?”马皇后似乎有些忌讳,看了那姑娘一眼,问道。
“应该听不懂。”
“那你们刚才怎么交流的?”
“交流什么呀?鸡同鸭讲。”我苦笑道。
马皇后用普通话问了姑娘几句,姑娘一脸茫然,马皇后确信她听不懂普通话,才对我说:“花渣寨今天正好椎牛祭,人都跑到广场去了,我跟常老爷子找到了寨子里的酒堂,尤拉嘎应该就在那里,我们发现了机关,可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我猜想应该跟寨子的布局有关,所以上来看一看,果然让我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在酒堂石墙上发现了八块可以移动的石板,我怀疑暗合了八卦之象,但我试了几次没能打开,现在看了寨子的整体布局才知道。椎牛祭快要结束,咱们抓紧时间。”马皇后招呼我说。
我要跟过去,突然那姑娘拽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我跟她解释:“我还有点事儿要办,咱们有缘再见。”
她用力的摇头,抓我的手就更紧了。
一双明眸泪水浮动,盈盈有光,幽怨的看着我。
“你确信你们刚认识的?”马皇后难以置信。
不说她,我也难以置信,加上昨天,拢共见过两面而已,多大的交情啊,至于要哭吗?
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令人肠断,我对马皇后说:“要不带她一块儿走?”
“你疯了呀?她应该是花渣寨的,我们要去偷尤拉嘎,她能让我们偷啊?她要是嚷起来,咱们都得玩完。”
我微微皱眉:“马姐,要不咱们跟寨子里的人商量一下,说不定他们愿意把尤拉嘎送给咱们呢?”
“你太天真了,这是他们的镇寨之宝,怎么可能送人?何况跟咱们又不熟。你跟他们说了,就打草惊蛇了,以后想偷都没机会。今天趁着他们全寨的人都去参加椎牛祭,神不知鬼不觉。”
尤拉嘎对花渣寨来说,肯定很重要,我觉得把它偷出来,多少有点缺德。
但想到马皇后中了蛊,性命攸关,我也不能阻止。
我看着一直捻着我衣角的姑娘,她似乎不希望我走,我从背包里给她掏了一只口香糖。
她伸手接了过去,一脸茫然,似乎从未见过,我跟她打了手势,跟她说这是吃的。
“走啦。”马皇后拉着我就走。
姑娘追了两步,没有追上。
我们没有直接进寨,为了迷惑那个姑娘,我们往外面走,走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跟来,这才绕回村寨。
花渣寨好几个出入口,马皇后带我进去的那个出入口不是寨子的大门口。
“欸,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姐们儿有点不正常?”马皇后问我。
“哪儿不正常了?”
马皇后指了指脑子:“好像有点不清楚。”
我回想起来确实异于常人,我还以为是因为她在寨子待了太久,没有接触外面复杂的世界,所以看起来比较天真烂漫。
“她长得那么漂亮,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真是可惜了。”
“老天爷不会把什么好处都给你的。”
我跟在马皇后身后,马皇后手里托着罗盘,罗盘的磁针是指南针,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这样就算在村寨里怎么绕,她也不会迷路。
“马姐,你们遇到瘴气了吗?”
“没有。”
“昨天我们遇到了瘴气,那姑娘就在瘴气里,她好像一点事儿没有。”
“我听常老爷子说,南方少数民族有一种药,叫薤叶芸香,可以避瘴,我想花渣寨应该有这种药,只要含一片叶子在嘴里,瘴气便不能侵。”
诸葛亮七擒孟获,军队遇到瘴气,用的好像就是薤叶芸香。
本以为是文人杜撰的,不想这世间果真存在这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