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马皇后看向洪六婆，还是那个老太太，一头花白的头发，脸上密布深刻的皱纹，瘪着嘴在抽烟。
但在戚石眼里，似乎景象略有不同。
“怎么……怎么会这样？”戚石紧张的连连后退。
马皇后忙问：“师哥，怎么了？”
“她，她变年轻了，而且……”戚石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我们没法确定戚石看到的洪六婆是什么样的。
唯一肯定的是，现在戚石看到的洪六婆，不是我们看到的洪六婆。
“是不是觉得我很年轻，我很漂亮？”洪六婆歪坐在一张圈椅上，看着戚石嘴角发笑，“年轻人，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我忙问：“婆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怎么回事儿？”洪六婆冷笑了一声，“他那媳妇儿给他下了媚蛊！”
“那是什么？”
“苗疆有一种蛊叫媚蛊，是以草鬼婆的心血豢养而成，草鬼婆没几个是漂亮的，甚至男人惧怕她们的身份，不敢跟她们亲近，她们便以这种蛊下在男人身上，不论她们在外人面前多么丑陋不堪，但在自己男人面前，永远都是娇媚动人。”
“不可能的，我第一眼看到她，她就很漂亮，她没机会给我下蛊。”戚石连忙反驳。
洪六婆笑道：“傻小子，在你没见到她之前，她就盯上你了，暗中给你下蛊。”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对不对？”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无亲，也无仇，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我犯得着吗我？”洪六婆听到戚石的质疑，语气颇为不快。
马皇后怕洪六婆生气了之后，不给戚石解蛊，忙道：“师哥，六婆说的没错，师嫂我和小枫都见过，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尊重，但其实没到你说的那个程度，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
戚石呆若木鸡。
他似乎很难相信，深爱的妻子，竟然会是另外一副面孔。
而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真实的面孔。
“这也就是师父当时为什么反对你们的原因，因为师父看出你被下蛊了，否则你不会那么痴迷于她。”马皇后继续说。
戚石流了很多汗，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背部的衬衣被湿透了。
马皇后看向洪六婆：“婆婆，我师哥的蛊能解吗？”
“媚蛊我能解，但蜈蚣蛊需要一味药引，我这里没有。”
“什么药引？”
“雷公墨。”
我愣了一下：“雷公墨？”
“看来你知道什么是雷公墨。”
“了解过一点，它能治蛊毒吗？”
“治疗虫蛊最为有效。”
雷公墨又叫霹雳屑、霹雳针，在《本草纲目》中记载，可以主瘵疾，杀劳虫，祛蛊毒……这是我后来认识的一个老中医，跟他聊天，偶然听他提起的。
花渣寨的尤拉嘎就是一枚雷公墨，所以当地传说，尤拉嘎可以解蛊。
不过现在北方地区，很难找到雷公墨。
国内的雷公墨，主要出现在两广地区，尤以雷阳半岛最多，每当雷雨天气过后，被雨水冲刷过后，山间田野就会出现雷公墨。
看来是要去一趟雷阳了。
“婆婆，我还有一个朋友，好像也是中蛊了，不知道您能不能走一趟。”
马皇后说的是二秃子。
二秃子现在根本下不了床，更不可能爬山来找洪六婆，只能请洪六婆出诊了。
“先治好这小子的媚蛊吧。”洪六婆看了戚石一眼，说。
戚石问：“我不治，是不是就能留住脑海美好的画面？”
洪六婆冷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子，这是蛊，虽然不会害你命，可是一直留在体内，终究不妥。”
“会怎么样？”
“你那媳妇儿已经死了，倒不会怎么样，但你再娶媳妇儿的时候，久而久之，那蛊就会发生作用，会让你把新媳妇儿当成以前那个媳妇儿。”
“那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洪六婆面露鄙夷，冷笑道，“你这想法未免太自私了。哪个女人愿意被你当成前妻的替代品？要我说，你之前那个媳妇儿可真歹毒，死了都没把你的媚蛊解了。她就想让你永远只爱她一个人，即便你娶了别人，爱的依旧是她。”
“可她跟我说，她没给我下过情蛊。”
“这跟情蛊不一样。如果是情蛊，你压根不能娶别人，你要碰了别的女人，必然蛊毒发作。而她的媚蛊倒是不会让你死，却能影响你的心智。你现在身体扛得住，等到有一天扛不住的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你会犯花癫，看到哪个女人，你都会觉得像她，从此在疯狂的思念中，抑郁而亡。”
媚蛊虽然不会致命，但它所带来的副作用，依旧让我毛骨悚然。
到底是怎样自私的女人，才会给男人下这样的蛊，可以理解一个容貌并无优势的女人，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她所用的心思和手段。
但未免太自私了。
让戚石以后爱上的每个女人，都成为她的替代品，只要戚石动了心，就会渐渐把那个女人想成是米儿祖。
这对另外一个女人不公平，对戚石也不公平，因为戚石是被控制的，他没办法去爱别的女人，爱上别的女人，最后都会变成米儿祖的模样。
而那个模样，还不是米儿祖真实的模样。
就等于戚石一辈子要活在幻象里。
开始的时候，米儿祖被蜈蚣蛊反噬，戚石要去救她，她还不让戚石过去，我还挺感动的，没想到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师哥，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这蛊不是什么好东西。”马皇后劝说道。
戚石问道：“这蛊被解了，我和米儿祖的记忆是不是会消失？”
“不会消失，不过你可以回想起她的真实样貌，就怕你没有这个勇气面对。”洪六婆冷笑了一声。
戚石犹豫了一会儿，说：“好，我治。”
随即洪六婆就让我和马皇后帮忙，到庙峰山一户人家的家里，要了一些猪粪回来。
洪六婆拿着那些猪粪，混合了一些草木灰，又烧了几张符进去，让我和马皇后加了点水，混合起来。
那味道太酸爽了，我差点没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