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怪我吗？你洗澡不锁门的啊？”我反驳了一句。
大乔气愤的说：“屋子的插销坏了。”
“旁边不是还有两个屋子，不都是你家的，你非得在这个屋子洗？”
“这是我屋子，平常我都是在这里洗澡……对哦。”大乔忽然反应过来。
我很无语，看着她的眼眸，仿佛有种清澈的愚蠢。
小的时候，大乔有个外号叫迷糊包，有时做事就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进入考古研究所的。
估计是靠家里的关系吧。
大院子弟相比常人，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对了，今儿你怎么过来了？”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大乔招呼我进堂屋去说话，问我：“什么事啊？”
“这几年你爸回来过吗？”
“你说什么胡话？我爸不是跟你爸妈一起去西域，至今没有音讯吗？公安机关都把他们定为失踪了。”大乔奇怪的看着我。
“我在港岛见过你爸。”
“你去港岛了？”
“不是，您这关注点会不会有点奇怪？我说我见到你爸了。”
大乔怔怔的盯着我的双眸：“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这种事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你是说……我爸还活着？”大乔眼含泪花，神情明显看出她的激动。
“现在死了。”
“什么意思？”
我便将在港岛发现乔治亚的事说了一遍，从展伯家中发现乔治亚的照片，接着去他古玩店找他，他一直避而不见，结果又传来了他的死讯。
同时，把他在港岛还有一个女人的事，也告诉了大乔。
大乔听了之后，呆若木鸡。
似乎很难相信我说的话，她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我爸跟你爸妈在西域失踪了，你在港岛见到的人，不可能是我爸。”
“失踪并不等于死亡。”
“那你见到你爸妈了吗？”
我摇头：“我本想问乔叔，可惜……唉。”
半天，大乔都没缓过神来。
她似乎比我更惨，我没找到我爸妈，他们生死未卜，但乔叔的死却已经可以确定。
我怀疑当年的考察团，可能在西域发现了什么宝藏，他们将那一批宝藏据为己有，所以不敢回京。
也有可能，乔叔对他们下了死手，一个人独占了宝藏。
但这些仅仅是我的猜测，在没有证据之前，我没有对大乔说。
我又问了大乔，乔叔有没有接过什么奇怪的电话，或者信件，甚至说有没有从港岛那边给他们家寄钱，我想知道乔叔人在港岛，是不是跟乔家还有一些联系。
但大乔告诉我，没有，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这让我觉得乔叔有点狠心，他在港岛成了新家，就不管京城的老家了。
“大乔姐，我爸妈以前住的房子还在吗？”
“在呢，都空着呢。”大乔缓过神说。
我家以前在三进院的北房，我准备去看看，从大乔家的堂屋出来，冷不丁一个人跑了过来。
却是胖头孙。
胖头孙手里抱着一件瓷器，正好跟我撞在一起，瓷器落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我吃了一惊，但定睛一看地面的瓷片，又松了口气。
“慕枫，你大爷的，你走路没长眼睛啊？”
“你跑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吗？”
“你丫别走，打碎了我的哥窑，我要你赔！”胖头孙一边拽着我，一边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片。
这时大乔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胖头孙立即告状：“大乔，我听说你最近在写有关哥窑鉴定的报告，我特意上潘家村给你淘了一件，正要给你拿来，被这孙子给撞碎了。”
“啊，哥窑？”大乔吃惊的看着地上的碎片，跟着蹲了下来，拿起其中一枚碎片端详。
胖头孙恨恨的道：“慕枫，哥窑的行情你知道吧？宋代五大窑之一，这件哥窑胆式瓶，保守估计，也要二三十万，你给我赔！”
“二三十万没有，二三十块我倒是可以给你。”随即我掏出三十块钱，塞给了胖头孙。
胖头孙把钱一丢，火冒三丈：“你特么打发叫花子呢？”
“行呀哥们儿，你丫碰瓷儿碰到我身上了。”
“你说我碰瓷儿？”胖头孙火气更大，拿起一枚碎片，“这特么是真的哥窑，瞪大眼睛瞧瞧。”
“该瞪大眼睛的是你，这要是哥窑，哥们儿倒立吃屎！”
“这怎么不是哥窑了？看到没有，这是紫口铁足，这是金丝铁线，还说不是哥窑？”
紫口铁足和金丝铁线，确实算是哥窑的两大特征。
所谓紫口铁足，指的是瓷器口沿由于釉薄，而露出的紫灰色，足部由于采用垫烧的方式，没有上釉，呈现铁褐色。
至于金丝铁线，指的是开片，由于胎和釉的膨胀系数不一致而形成的，最先开片的是铁线，裂缝比较粗，而这些铁线又会二次开片，形成比较细的金丝。
胖头孙说的确实是哥窑的特征不错，但现代的工艺也能做出这样的工艺。
我从大乔手里拿过一枚碎片，说道：“你只看到紫口铁足和金丝铁线，就没看看它的气泡吗？”
“气泡怎么了？”大乔问道。
“哥窑由于施釉肥厚，所以它的气泡就像珠子一般圆润，并且十分密集，行内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聚沫攒珠。你再看看这些气泡，排列稀疏，而且杂乱无章，没有温润感，一看就不是哥窑的气泡。”
大乔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回屋，拿着放大镜出来，仔细端详了半天，又把放大镜递给胖头孙：“我觉得小枫说的对，这不是真正的哥窑。”
胖头孙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神情极其沮丧。
在一般的鉴定中，气泡是很容易让人忽视的一个环节，我了解胖头孙这孙子，他就是个半桶水晃荡的人，一般的低仿打不了他的眼，但高仿就不一定了。
看到高仿，他便以为捡到漏，生怕东西被人抢走，迫不及待的入手，结果这一入手，就被人给坑了。
“多少钱入手的胖头孙？”大乔问道。
胖头孙笑道：“嗨，就是地摊儿货，能花几个钱儿？我本来对这件东西就存疑，自然不肯多花钱的。”
但我看这孙子笑的比哭还难看，隐约可以看出他有一些肉疼，猜想他可能花了不少钱。
就算这件哥窑的赝品，但当哥窑来卖，至少也要杀他一两个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