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茂果然找我来了。
他从那爷爷那里打听到了我的住处。
“哟,姚老爷子,挺好的?”李茂进门见到姚师爷,先跟他老人家打招呼。
姚师爷坐在书房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您是?”
“我是李茂,西城文化馆的。来找慕枫。”
“小枫啊,有人找。”姚师爷往书房里吼了一嗓子。
我出来招呼李茂进去,给他搬了凳子,李茂便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五千块钱现金。
“茂叔,你这干嘛,说了那两枚钱儿您要喜欢,算我一点儿心意。”
“那不行,你叫我一声叔,我能占你便宜?这不闹笑话了吗?”
我无奈,拿出昨晚捡漏的两枚古钱币,一枚顺治通宝背上工,一枚天成元宝。
李茂喜滋滋的把钱收了起来,又在书房里转悠了一圈。
书房现在被我改成了收藏室,放置着几张博古架,上面都是古玩,还有两只保险箱,放的都是比较珍稀的古玩。
“哎呀小枫,这些都是你收藏的?”
“嗐,瞎倒腾。”
这时姚师爷也进来了。
李茂对他极其恭敬,显然知道我师爷的大名,虽说师爷是江湖派,但他在行里的名头可比一些学院派还要响亮。
行里很多人虽然未必见过他,但也听说过他,毕竟当年打开明定陵的时候,都说他受到了万历的诅咒,变得疯疯癫癫。
这件事在行里传播很广,所以行里老一辈人都听说过他。
当然,自从我住进了姚家,他就很少疯癫了,哪怕这次我离开了这么久,他在家也没有犯病。
我觉得师爷的病情正在逐步好转。
“老爷子,我听说,小枫是您的徒孙?”
“是啊。”
“哎哟,那您可真是教导有方,昨晚在鬼市走一趟,可捡了不少漏儿啊。”
姚师爷听到有人夸我,他总是很高兴,笑道:“哈哈,我没什么教他的,都是这孩子自己有悟性。”
二人聊了一会儿,李茂准备回去上班,问我:“小枫,晚上大柳树走一趟?”
大柳树也是京城著名的一个鬼市,到了下个世纪,京城的很多鬼市都不在了,但大柳树依旧屹立不倒。
我点了点头,跟李茂约好了在什么地方见面。
接着我送他出了门口。
正好,马皇后和小蛮姑逛街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从包装袋上看,好像都是衣服。
我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就往书房跑去。
“什么情况啊?不会搭把手吗?”小蛮姑不满的嘀咕一声。
接着她把东西往马皇后手里一塞,疾步追了上来。
我到书房,桌上依旧放着李茂给的五千块现金,这些钱可能是他从哪里凑出来的,除了两千是百元大钞,其他的都是五十或者十块一捆,用橡皮筋扎在一起。
我抓起来要塞进口袋里,但口袋太小,刚把两捆百元大钞塞进去,小蛮姑就冲进来了。
“咋咋呼呼的,干嘛呢你们?”姚师爷瞪大眼睛。
小蛮姑一把就将剩下的三千块钱抢了过去,往手里啐了一口唾沫,开始数了起来:“上个月的伙食费你还没给呢。”
“上个月我又不在家里。”
“不在家里就不用给钱啊?你想得美。你去别人家租房,你不在家,你看看房东收不收你钱。”
“师爷,你管管她,这不讲理不是?”
姚师爷摆了摆手:“我管不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说着,老爷子就迈腿出了书房。
财迷似的小蛮姑数好了钱,又看着裤袋鼓囊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小样儿,当着我的面儿,你还敢藏钱?”
“我没藏钱啊。”
“那你口袋鼓囊的是什么?不要告诉我,那是你的作案工具。”
“谁告儿你的,我一般都缠腰上。”
“是吗?拿出来我瞧瞧。”小蛮姑眼神变得邪恶起来。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看到马皇后过来,我急忙叫道:“马姐,救我,这儿有个变态。”
小蛮姑却招呼马皇后帮忙:“小兰,过来帮忙,脱他裤子。”
马皇后迅速丢掉手里的东西,作势就要朝我扑来。
“我操!”我吓了一跳,夺门而出。
身后传来两个女人肆无忌惮的狂笑。
……
晚上,我骑着自行车,出发去大柳树。
这儿是个旧货市场,但晚上基本关门了,所谓的鬼市也只有后半夜才出来。
我跟李茂约在大柳树附近的小酒馆见面。
时间还早,李茂点了几个小菜,跟我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面容清癯,身材消瘦,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哟,刘爷。”李茂起身招呼。
接着又跟我介绍,这位就是三黄一韩的刘黄书,当然这只是他的绰号。
真名在书中不便提及,毕竟他在业内还是蛮有名的人物。
“哟,谁家的孩子,也来趟鬼市。”刘黄书看了我一眼,说。
李茂笑道:“您别看小枫年纪小,可是大有来头,人是姚老的徒孙。”
“哪个姚老?”
“姚步庭。”
刘黄书又重新打量了我的一眼,说道:“这么说来,跟我倒是同门。”
我忙问:“刘爷,莫非您也是册门中人?”
“跟你们八大册没法比,我先前拜过一个师父,名讳陶旺。”
我听姚师爷说过陶旺,属于代门册,册门的八小册之一。
当然,现在的八大册和八小册,都是民国时期分的,民国的八大册也有没落的,八小册也有壮大的。
所以现在很难分清谁的实力比较强。
但现在整个江湖都没落了,没人重新划分,依旧还是按照过去的说法。
“哟,这不是刘爷吗?”
说话之间,邻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走了过来:“怎么着刘爷,今晚咱们接着赌?”
刘黄书摆了摆手:“周老板,您说笑了,您火眼金睛,我这一副老花眼,怎么赢得了您?”
“哈哈,您过谦了,您好歹是册门中人,怎么能输给我这样的野狐禅呢?昨晚纯粹就是走了狗屎运,刘爷可别放在心上。咱们再赌一场,您怎么说也得为师门找回一点儿面子不是?”
“真不能赌了周老板,我愿赌服输。”
周老板凑近刘黄书,猥琐的笑了笑:“刘爷,我手里有一本啸风轩藏本的《浪史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