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当然不能当王八蛋，笑道：“越窑古称秘色瓷，这件牛首杯断代应该是在五代，工艺精湛，色泽诱人，无缺无裂，倒也当得起四万八的价格。”
这是民间私下交易的价格，如果拿到古玩店，肯定不止这个价。
所以我也心安理得。
黄老怪笑了笑说：“东西是值四万八，不过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
我心想你丫没钱你说个毛线？
黄老怪看了我一眼，说：“明儿你要有空，到家来找我一趟。”
随即黄老怪便跟我说了他家的地址，跟金元宝他爷爷一样，现在住在百花深处。
说完，黄老怪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酒馆的老板忽然想到什么，问了伙计：“他给钱了吗？”
“啊？好像没给。”伙计愣了一下。
“操！”老板骂了一句。
刚才我们拿了那么多古玩进来，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这里，就连酒馆老板也是。
谁也没去在意，黄老怪给没给钱。
李茂忽然想起，问老板：“刚才周复给钱了吗？”
“没有。”老板看了一眼一桌的酒菜，“他人走了，这桌要你们付。”
李茂深深的无语。
刚才我们和周复本来是两桌的，但周复后来跟我们并桌了，把他的酒菜都搬到了我们桌。
他抢至尊抢输了，跟杜继昌就跑了，现在这一桌酒菜自然要我们买单。
问了一下，要78块钱，我掏出一百块给老板，说：“钱别找了，给我找几块破布过来。”
老板也很乐意。
找了几块抹布过来，我用来包李茂和刘黄书的那些古董，易碎的瓷器全部包了起来，塞进背包之中，结结实实。
接着出门打了一辆出租，我回到了猫耳朵胡同。
……
次日，我带着那件越窑，去了一趟黄老怪的家中。
黄老怪果然在家等候，他家有个孙女，跟我年纪相仿，名叫黄瑶，个子不高，一米五五左右，但人却很纤瘦，所以看着不会显矮。
“瑶瑶，去沏茶。”
黄老怪笑呵呵的招呼我坐下。
我把越窑放到他面前的桌上，他拿起来鉴定了一下，确定是昨晚那一只。
“老爷子，咱们还是按昨晚的价儿，四万八。”
“值这个价儿。”
黄老怪手里拿着牛首杯，爱不释手，笑眯眯的说：“不过我现在没这么多钱。”
“……”这老头不是在玩儿我吗？
我立时有些不高兴了：“老爷子，没您这样的，您没钱您还让我把东西送来，这不是让我白跑一趟吗？”
“年轻人跑一趟就跑一趟，有什么打紧的？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这时黄瑶拿着一只紫砂茶壶上来，翻起倒扣在桌上的茶杯，给我和黄老怪倒了茶，她就安静的站在一边。
黄老怪指了指黄瑶，对我说：“你看我这孙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茫然。
“看你的年纪，肯定没结婚，这样，我把孙女介绍给你，这件越窑就当是你给的聘礼了。”
“……”
黄瑶双颊蓦地一红，娇嗔道：“爷爷，您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哈哈！”
黄老怪爽朗一笑，招呼我说：“你跟我来。”
我起身，跟在黄老怪身后，来到了他的收藏室。
收藏室不大，但满满当当都是他收藏的东西，少说也有三五千件，博古架上放不下，他就堆在墙脚里。
收藏室里，就连下脚都要非常小心。
“老爷子，您收藏这么多东西啊？”
“不止呢。”黄瑶跟了进来，说道，“在以前的老房子里，还有一屋子呢。”
黄老怪笑道：“以前更多，这几年行情渐好，我让出去一些。”
“您还做古董买卖？”
“本想在流漓厂租个铺面，可是上头不给我审批，我没法儿啊，就在家里做点买卖儿。做的都是行里人的生意，他们手里有钱，就用钱来买，没钱呢，就拿东西来换。今儿我也拿东西跟你换，这一屋子的东西，你随便挑，挑足了四万八。”
我暗暗无语，虽说行里以物易物的现象并不少见，但我却是第一次经历。
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九成九都是真的，这也说明了黄老怪的眼力。
很快，我便挑了一件翠毛蓝十八学士笔筒，问道：“老爷子，这件儿一万八能不能拿下？”
“不行不行，至少两万二。”
“您这不是交行价啊？”
黄老怪正色道：“交行价才给你两万二，不是交行价，我至少卖三万。就像你这件越窑，你开三万八，我还到四万八，是我真心觉得这件越窑，它值四万八。这件翠毛蓝也是一样，你觉得它值一万八，但我就觉得它值两万二。”
“那这件呢？”我又指了一件雍正粉彩过枝桃纹盘。
“这一件至少两万五。”
“我最多给两万。”
黄老怪摆了摆手：“不行不行，必须两万五，不然你换别的看看。”
那只越窑我开三万八，他开四万八，开始我还以为占了便宜，但现在看来未必。
因为他不是拿钱跟我买，而是跟我换，而且换的东西，价格都在我的心理预期之上，那还换个毛线啊。
“老爷子，您把越窑给我撂下。”我指了指黄老怪抱在手里的牛首杯。
黄老怪向后退了半步，好在收藏室里，也没有更多的空间让他再退半步，他警觉的看着我：“嘛呀？”
“这越窑我不让了。”
“你这孩子怎么没信用呢？说了让给我的，现在又反悔。”
“我不也不知道您不给现金啊，拿东西跟我换，我才不换呢。”
“不是，我真没那么多钱，我挣的那点儿钱，全部被我淘换成这些玩意儿了。”
“那您就把东西给我撂下。”
黄老怪赔笑道：“别介啊，你再多看几件。”
“按你这么开价，我也没挣啊。”
“除了刚才你看中的这两件，我再搭你一件，你看成不？”说着，黄老怪就从博古架上，给我拿了一件黄釉暗刻龙盅。
他把龙盅的底部对向我，我看到了上面的款识，是光绪年制的官窑。
“三件换你一件，你只赚不亏。“黄老怪笑眯眯的说。
我想了想，说：“那成，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