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肯定已经不记得了，他和霖霖的第一次见面。
可是霖霖却一直记得这件事。
他和宋羽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星光直播某次的团建活动，那时的霖霖是个虽然也开播了一段时间可却没什么人气，而宋羽的直播生涯则开始走了上坡路。
那一次的团建活动是星光组织的，让在同一个城市的主播们见面聚会，那是霖霖第一次见到宋羽，和摄像头里的脸并没有半点分别，甚至美颜过后的宋羽还没有现实中长得好看。
霖霖并不是什么外向的人，安静的坐在了角落，看着宋羽在众人的邀请下被硬灌了几杯酒，这算是职场霸凌吧，他这么想着，然后站起身朝着那群人说了句：“别.....别硬逼着人喝啊....”
他的这么一句话让整个KTV包间的气氛都尴尬了下来。
旁边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嗤笑一声，满脸轻蔑，看着霖霖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只蝼蚁：“你是谁啊？新人看不懂气氛在这里狗叫什么呢？关你屁事，这是规矩。”
规矩？
霖霖本身性子就不算强硬，此时被女人说了这么一通，脸色苍白的攥紧了拳头，张了张嘴，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句：“都是平等的人，凭什么你们要立规矩？”
女人见到霖霖这幅样子，翻了个白眼，其他跟女人关系好的主播们也上了嘴脸，嘴里阴阳怪气说着嘲讽霖霖的话。
霖霖在被所有人围攻。
宋羽这时也缓了过来，站起身，赶忙说了一句：“姐姐们，这两瓶我喝了，家里有点事我一会先走了。”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两瓶啤酒笑着说，虽然是啤酒，可这酒后劲大，宋羽刚才就捂着胃了，此时再灌下两瓶啤酒实在是有些糟蹋自己的胃。
众人见到宋羽这么说，也不好再去为难，全都打着哈哈，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那段时间是宋羽刚度过困难的时期，他其实并不想来参加团建，可苏炀说多认识认识新朋友出去聚聚会也不错，所以宋羽来了。
等到喝完那两瓶啤酒，宋羽走的时候还拽上了霖霖一起，刚出来他就放开了霖霖的手，朝着卫生间冲了过去，等到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才舒服了一些。
霖霖在一旁先是手足无措，然后赶紧跑到外面要了一包抽纸，回到了卫生间也没嫌弃宋羽此时有些脏，一下一下帮他顺着后背。
狼狈至极。
宋羽苦笑一下，接过霖霖手中的纸将嘴角擦干净又用流水一点一点将脏掉的地方清理干净从口袋里拿出了薄荷糖以后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直起身子，看着霖霖笑了起来，与刚才狼狈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笑容温暖灿烂，霖霖看着宋羽的脸，一下耳尖就红了起来，他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看着自己的神明。
“兄弟，今天谢谢你了。”宋羽笑着说。
霖霖眼睛一亮，也笑了起来：“没事......”
后来又说了几句话，霖霖至今都记得宋羽说了什么，他的神情，语气，和每一个字，在数年后霖霖都记得一清二楚。
自从那日回去以后，霖霖每次下播和休息的时候都会去看宋羽的直播。
一开始是喜欢，但后来，在宋羽离开星光直播以后，他只要一看宋羽的直播的回放就会想吐。
可他依旧不放弃，他就像是一只疯狗看着他最爱的那块漂亮骨头，即使感觉到那块骨头已经发烂发臭，可他还是要看，一边吐一边看。
宋羽的粉丝数越来越多，宋羽已经完全忘记了那天在KTV包间里的事情，忘记了那个曾经帮过他的自己。
他的直播经纪人找到了的他，问他愿不愿意尝试女装直播，因为自从宋羽离开后，星光直播就被他带走了一部分的人，平台迫切的想要推出一个新人来接替宋羽那个位置的缺口。
霖霖收到经纪人消息的时候，他看着聊天界面，捂着脸，拼命抑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但最终抑制不住，他笑了出来，就像是一个疯子。
因为有人捧，他的人气逐渐变高，原先那个踩在他脑袋顶上的女人也被他狠狠踩在了脚下。
但真正让霖霖发疯的是有一次他又去看了宋羽的直播。
正好有人在弹幕上提到了喜欢模仿宋羽直播风格的霖霖，宋羽当时疑惑地眨眨眼，问了句：“霖霖是谁？”
霖霖在听到宋羽那句话后立刻跑到卫生间开始了呕吐，他感觉自己头疼的都快炸了，眼角的被挤出了泪水，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在吐完以后，霖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疯一样用手将镜子砸碎，他疯了，他完全疯了。
他开始在直播间疯狂地诋毁宋羽，他编造着各种谎言，但，只有他可以说宋羽的坏话。
如果有人在网上诋毁小羽哥哥，他会立刻切小号去辱骂对方。
他无数次的想要私信对方的微博，问问他：你现在知道霖霖是谁了吗？霖霖是条疯狗，是条只想咬你的疯狗。
霖霖做这么多只是想让宋羽看看他，撕逼也好，找自己麻烦也好，无论怎么样，他觉得只要能从宋羽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就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想把宋羽拉下神坛，但，只有自己可以将宋羽拉下神坛，别人不可以，因为宋羽只能是自己的神，只能是被他羞辱，诽谤的神。
再一次看到小羽哥哥的时候的，霖霖笑了起来，如果目光的可以实质化，大概他已经把宋羽捅死了，然后再杀了自己，两个人就可以死在一起了。
他脑袋里生出了恶毒的想法，最终决定用舆论战。
舆论果然站在了他这一边，完全是他经纪人的功劳。
霖霖第二天故意穿上了裙子，也不知道在炫耀什么，在热场直播间被羞辱以后，霖霖的脸色像是白纸一样，他快速跑到了卫生间，扶着水池台子就开始吐。
他连去隔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扶着台子吐了起来，他今天没吃东西，胃部干干净净。
本来以为已经好了，他直起身子，可在看到镜子里自己像是个小丑一样时，仿佛听到了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他不会看你的，一眼都不会。”
听到这句话，霖霖又笑了起来，然后一俯身，暗红色的血从喉咙里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