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管是什么心情，二人都决定先去看一眼在大牢里的余长浩。
大概是因为有人打点过了，所以余长浩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现在已经脏兮兮的，整个人灰头土脸，也看不出平日里那一副儒雅的书生模样。
在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的时候，余长浩也是低着头蜷缩在昏暗的牢房的角落里。
就好像外面的事情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一样。
看到意气风发的父亲，变成眼前这般灰头土脸，颓废不堪的模样，余望川的心里也有一分的心疼。
侍卫来打开了门。
“爹爹。”余望川的声音很轻很轻，可他却站在门口，迟迟的不敢踏进一步。
余佳佳看了一眼，旁边守着的侍卫，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两块银子，悄悄的塞到了二人的手中：“两位大人辛苦了，且去喝口茶休息一下吧，我们很快就好。”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侍卫很上道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一副板着脸的模样，瞪了一眼蜷缩在那里的余长浩，在面对余佳佳的时候，表情才缓和了不少：“姑娘可要快一点。”
听到门口熟悉的声音，余长浩像是做梦一样，突然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立在外面的儿子。
余望川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抬步跨过了牢房的门槛。
余佳佳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中有悲悯也有不解。
“都是你！”余长浩咬牙切齿的瞪着余望川：“都是你害得我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啥？
余佳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
余望川好心过来看他，反而被怪罪？
“余夫子，这件事中肯定是有误会的，望川也是好不容易才从陛下那边得到了允许，前来看看您。”余佳佳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开口解释道：“夫子，当务之急是要先洗清您的冤屈。”
这些话，余望川是不好开口的，所以余佳佳替他说。
然而，余长浩根本就不信。
走进了余佳佳才看到，余长浩的手腕被沉重的铁镣铐锁住，大概是因为镣铐太沉的缘故，手腕上已经被磨出了红色的血痕。
看上去触目惊心。
余望川也看到了，他连忙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手帕，试图裹住他的手腕让他好受一点。
“不就是因为我对你弟弟好一点，不就因为你现在要恢复皇子的身份，你就嫌弃我了，你就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我，你走，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余长浩忍着疼，将手腕上的手帕扯掉，狠狠的扔在地上。
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手帕，余望川面色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如果您想要在这里等死的话，您大可以继续误解我。”余望川的目光有些微冷，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伤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余长浩真的被定罪，对自己的影响会有多大？
余佳佳第一次看到余长浩这般模样，和以往那儒雅的模样大相庭径。
“现在是谁陷害夫子还重要吗？如果您不能脱困，只怕不仅仅是您，您的爹娘，还有您心心念念的小儿子都会受到牵连。”余佳佳提醒道。
她的语气在这个时候显得略微生硬，却生生的拉回了余长浩的理智。
余长浩靠在墙上，时不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暴露了他此刻强忍着疼痛。
“你想怎么做？难道你们两个有本事让陛下改变心意？”余长浩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冀。
他还不想死。
“那就请爹爹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您知道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我们。”余望川在此时并不想计较这些感情上杂七杂八的事情。
余长浩垂下眼眸，低头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儿。
“他们指证我的书信上的确是我的字迹，但是那些信绝对不是我写的。”
良久之后，余长浩重新抬起了头，目光澄澈的看着余望川：“这个时候我没必要骗你。”
“可是你参加了那场宴会。”余佳佳在旁边提醒。
皇上绝对不是一个仅仅凭着一封书信就能够断定一个人有罪的君主，余长浩主动去参加了那场宴会，才是让皇上疑心的关键所在。
“那场宴会是有人邀请我去我才会去的。”
余长浩低头细细的想了一下：“但我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但把他带到我面前来，我可以认得出来。”
对方的打扮不过是国子监理最寻常的打扮，长相也平平，没有任何的特色。
“一开始我是不想去的，但是她劝我要学会在国子监里站稳脚步。”
余长浩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是呀，你看看国子监里有哪个夫子是靠着自己儿子才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也是因为想要为自己争一口气，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所以他才选择了去参加那场宴会。
可现在仔细想想那场宴会，或许从头到尾都是给他设的一个陷阱。
他去了就坐实了自己拉拢学子的野心。
说到这里，余长浩抬头看了一眼余望川：“我是你父亲，可是却处处不如你，多可笑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余长浩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又无力的垂下了头：“也是，你的身份马上就会被公之于众，你本身就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和我不像也是情理之中的。”
黄粱一梦也不过如此。
“现在不是跟你煽情的时候，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你的书信什么的有没有被别人偷偷拿去。”余望川皱起了眉头提醒。
煽情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要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
余长浩好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低头仔细的想了一下，原本刚刚舒展一点的眉头，很快又皱在了一起。
“要说起来的话，可能只有李桂兰了。”余长浩说到这里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李桂兰可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枕边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时随地接触到他所有东西的人。
如果那个在背地里动手的人真的是李桂兰的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是她？”听到这个名字，余望川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余长浩的语气十分确定，“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了，我在国子监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就算是有写一些东西，也会随身收起来，按照你所说的那些人想要仿写我的字，势必要有大量的书信，可我留在国子监的这些东西不足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