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记得自己昨夜是趴在床边的,怎么醒来却被盖好被子躺在了床上她微侧过头,孩子正在她的内侧睡的香甜。
那个将她和孩子这般悉心照料的人此刻正伏在桌上还未醒来,就用那僵硬的姿势守在她和孩子的床前一宿。
宝珠轻手轻脚的下床,拾起掉落在宁知脚边的外衣想为她重新披上,手刚靠过去,却被宁知连眼睛也没睁的给抓住了手腕。
“唔...”宁知的力气很大,宝珠突然吃疼闷哼了一声,宁知听到声音才有些清醒,她睁眼看到来人是宝珠,忙一脸慌乱的松了手。
“宝珠.你醒了。”宁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见宝珠不答只捂着手腕蹙眉,当下紧张起来:“对不起啊宝珠…我睡觉时也会保持警觉习惯了,第一时间感到有人靠近就...”
宁知小心翼翼的瞟一眼宝珠的手腕:“很疼吗?”
“当然疼了!”宝珠嘟起了嘴,似撒娇又似埋怨道:“宁大人力气可真大,瞧把我这手腕抓的,都落下印子了!”
看到宝珠伸过来的手腕,的确被抓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宁知有些心疼,又有些不知所措,手刚抬起又放下,宝珠看的有些急了,面上缓了缓,娇嗔道:“你还不帮我吹吹?”
“吹?”宁知不解:“吹什么?”
“把疼吹走啊!”宝珠的双唇嘟的更高:“小时候只要我不小心伤到了,我娘都会对着我受伤的地方吹气,她说只要这样轻轻吹一吹,疼痛就会被风带走了。”
“这样...真的有用吗?”
“宁知!”面对宁知耿直的发问,宝珠撇下嘴来,秀眉一横道:“你到底吹不吹!”
“我吹我吹.”见宝珠不高兴了,宁知忙凑过去象征性的吹了一下,宁知的气息刚拂过她的腕间,宝珠便感到心下一跳,这突如其来的心悸使她忙将手收了回去,转过身道:“太晚了,不给你吹了。”
宁知被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是时候该上衙门去了。
“宝珠,我得去衙门里了,如果你没有想去的地方。”为了避免又无意间惹到宝珠生气,宁知说每一句话都开始仔细斟酌:“如果你今日没有想去的地方,就跟孩子呆在这里吧,我中午会抽时间回来,若实在抽不开身…我也会让人来给你们送点吃的,还有...”
“还有什么?再还有你就该晚了。”宝珠将身子转回,佯装厉声道:“兢兢业业的宁大人身为捕头都迟到,可让你手下那帮人怎么想?”
“是是。”
“等等,宁知你给我站住。”
宁知刚转身准备走,又被宝珠给叫住,她心有余悸的站在原地,只见宝珠缓身走到她身前,踮脚凑近她的脖颈:“宁知,你可是最近又打架了?”用手拈起宁知捕衣的领口,宝珠蹙眉道:“你这领口,都脱线了。”
“啊?”宁知本能的低头去看,刚好与宝珠审视着她的眼睛对上,忽然的近距离对视,让二人不约而同的移开了目光。
“没事的,我去衙门换一件就好。”宁知随意的将领口捋了捋,再次准备离去,再次被宝珠叫住:“你等等,我帮你缝好。”
宝珠找了针线过来,宁知实在没有办法,正欲将捕衣脱下,宝珠却直接扯上她的衣领:“不用脱了,就这样缝,节省时间。”
“这样可以吗.”宁知站的笔直,头却拼命往后仰着,宝珠抬眸瞥她一眼,觉得宁知这句话是在质疑她的本事,有些不悦道:“什么可以吗?你可是在怀疑我的技术?我虽然很多事都不会,可是刺绣女红这些我好歹也是学过的,区区脱线的领口罢了,有什么难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知微微抬起双臂,隔空环在宝珠身旁,宝珠因踮着脚而微微晃动的身子才是她真正担忧的地方。
“好了!”宝珠缝的很快,她满意的看着那被缝合的天衣无缝的领口,十指在其上绕出一个完美的结。
宁知刚松下一口气,忘了拿剪刀的宝珠直接把脸凑了过去,隔着那层薄薄的衣领,用嘴咬断了丝线。
脖颈处忽然袭来宝珠的气息,宁知脑子一翁,这下换她站不住了。
宁知的身子一晃,伏在她身前的宝珠便跟着倒,这一倒,直接把宁知给扑倒在了桌上。
“......”
被迫的对视,两双眼中都是慌乱与悸动,宝珠似怒非怒的娇哼一声:“宁知!你在干嘛!”却并没有主动起身,直到宁知的手抚上她的肩头,将她扶起,她这才别过身去:“你赶紧给我走!”
“我...”宁知此刻脑子乱作一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踏出门槛时她听到宝珠冲着她喊:“我…!”
宁知回身,问怎么了。
她看到宝珠半侧的脸在晨光下泛着晚霞。
“我我跟申儿等你回来...”
“嗯。”
留在苏州的宫夜并没有因沈音虞与柳瑾莜的离去而获得想要的清净。
林瑶花每日都会来缠着宫夜教她武功,比早上打鸣的鸡还要准时。
宫夜对林瑶花这种半熟未开的小丫头没有一点兴趣,每日只以锻炼基本功为由让林瑶花扫扫院子,跑跑腿,林瑶花却说宫夜好厉害,最近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有劲了许多。
这一日午后,林瑶花如往常般以修炼为目的为宫夜按着肩膀,院外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在二人的注视下,一名红衣女子牵着马踏入院中。
宫夜刚与女子的眼睛对上,手中的茶杯便滑落了下去,被林瑶花给眼疾手快的接住。“宫师父,你看我...”
“宫夜!”
林瑶花正准备邀功,话被女子打断,女子直直走到宫夜身前,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揪起宫夜衣襟,忿忿道:“你可算被我给找到了!”
“我一直都在这儿。”宫夜趔开身子,扬了扬眉,不动声色的抚上女子的手:“哪里谈得上可算?”
“哼!”女子冷哼一声,将手收回:“谁知道你在这儿?上次你一句话也没说的就跑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那沈老爷那打听到。”
“好了好了。”宫夜起身打断了女子的话,不想让一脸八卦的林瑶花继续听下去,只让林瑶花把马牵到一旁拴好。
待林瑶花回来时,宫夜与女子已没了影踪。客栈内,宫夜为女子开一间房,女子以为宫夜是默许她留下,这才态度有些许缓和。
“你为什么跑到这里,连句话也不给我留?”
“我也没想到我会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