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意眼睛发亮，接过那本册子。
册子并不厚，上面是非常漂亮的小楷一个个如蚂蚁般大小，所以才能够记录下这么多内容。
这胡大人果真是留了一手的。
上面正是他任溪城县县令期间，与匈奴勾结贸易的内容，其中不乏大启明令禁止对外销售的盐铁等物资，还有诸多粮食。
有一些是胡善直接参与了，但有一些则是他过手，对贸易的商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面连上家都有。
姜意面露喜意，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胡泉见姜意的脸色，便知他找对了。
“姜师爷，这个账本，乃至这些银两，在下都可让你带走，但在下有一请求。”
既然找到了证据，那这些银两也是赃款，他也不能留。
“大启律，举证有功者，可减轻其罪行。”说着胡泉深吸一口气。
“不知这些东西，可否作为父，胡善的举证，减轻一下他的罪行。”胡泉现在连父亲都不想叫,但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他父亲。
无论后果如何，如果胡善能活下来，他会去给他养老送终。
姜意闻言沉默片刻，大启律她也读过，还是她当时在上庠时，闲来无事时去书阁借来看的。
“我会尽量与上头说，想来是可以论功减刑的。”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件事，她会一五一十与自家相公说。
面前的少年如一株小青竹般，屹立在那里，带着少年人的意气与磊落，似乎已经想好了一切要承受的结果。
这几日，姜意在邻居，以及胡泉的亲人中也听说了，这母子两是真没享受过胡善发达后所带来的福利，如今却是要承受，胡善倒台后所带来的影响。
虽不知胡善是有多少无奈，放弃与家人厮守，而胡夫人到死都在维护胡善却是真真的。
就连胡泉又何尝不是在维护胡善呢。
姜意不知胡善到底后不后悔，但站在胡夫人的立场，颇有一种莫叫夫婿觅封侯之感。
而后便是物是人非。
想到这里，姜意捏了捏拳头，要是迟宴以后敢这么干，她可饶不了他，她可不是良善的胡夫人。
赃款和账本姜意都拿走了，只是转身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少年郎。
“师爷这是做什么？”胡泉等人将姜意等人送走，他们还是悄悄走的，没引起什么轰动。
这些钱的来路不明，姜意早已告知胡泉的大伯，也就是胡家的大家长。
胡泉的大伯当时见到那么多钱，可没有像他的弟弟妹妹那样高兴，所以回去明令禁止有人出去说胡善给胡泉留了那么多钱。
这样倒是中了姜意的下怀，在他们没有查出个水落石出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也是保护胡泉。
“这个钱你拿着罢，不用拒绝，以后你用得上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胡善那个罪，在这个时代算是叛国，就算他再怎么立功，减轻罪行，估计也要流放。
看胡泉这个样子，是打算如果胡善被判了斩首，他就去替他收尸，如果胡善流放，他可能也要跟着去照顾。
如今他们在北方，若是要流放三千里，定是要往南的，这时车马慢，不仅辛苦，路上花钱的地方更多。
胡泉已经将赃款交了出来，刚刚办完丧事，他们家恐怕就只剩下这一栋茅草屋了。
“不必了师爷，在下会找到赚钱的活。”胡泉并不肯受了姜意的善意。
如今让他继续科考也是不可能了，好在，前面十几年他读书够争气，如今年纪轻轻就已是童生了。
好歹会些字，无论是教书还是与人抄书写对，都堪堪够他生活了。
胡泉要拒绝，但胡老大却做主接过了姜意的银票。
“多谢大人关心这小子，而今到了这个地步，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接受，大人的好心，我们愧受了，若往后有机会必报答大人。”
胡老大已经是过了半百的人了，历事多，脸皮也厚，他看出姜意对胡泉的怜惜，想到后面的事，的确是用钱多，且，今日他接了这个钱，就代表胡泉这小子与大人的缘分没断，说不定往后有哪里需要大人帮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