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包括宋俱安、诺埃尔和弗拉基米尔共有十一人,除开他们和一个身穿工装的壮汉之外,都选择离开了应急室,他们将木支架上的物资一一拿走,什么也没留。
此时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枪声突然静止,而轰然响起的爆破声音里参杂着各种物体碰撞的声音。
“半个小时前是不是有位女士进洗手间了?瓦列里安,你去询问一下。”弗拉基米尔看了一眼身穿工装的壮汉,壮汉走向位于房间拐角处的卫生间。
他敲门,无人回应,他扳动把手,没有锁,他稍稍推开了门,门身上半体向他倒去,门内景象展开:新鲜的血迹和清晰的大型划痕在洁白的墙面、地面上格外显眼,镜子被尖锐物刺穿裂成了飞镖盘,洗手台和马桶被不规则割裂,暴露在外的水管向室内灌着水,忽闪忽闪的灯光下彩虹时隐时现,水里漂着两三块衣料布,正对着门的墙体破了一个大窟窿。
他向窟窿里探进身,弯弯曲曲的道路向上被打通,时不时还掉落下来几颗小碎石。
他离开了卫生间,走到弗拉基米尔跟前,蹲下身子说:“老先生,和我们一块走吧。”
“趁着事态发展正处于无序运动逃命,生存几率能够得以提升,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弗拉基米尔拍打了一下瓦列里安的背,“我和宋俱安就留在这了。”
瓦列里安沉默不语,起身,一边给自己的手电筒按电池,一边向门口走去。
诺埃尔背对着两个老人,他没有回头告别,跟上了瓦列里安的步伐。
二人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
弗拉基米尔将视线转移到宋俱安身上,发现他的身上有墙壁掉落的碎片。
将碎片清理,弗拉基米尔右手伸到座椅右轱辘内侧按下了黑色手柄,座椅的身体生长起来,向空中蔓延,逐渐趋于树状,最后顶住了已经有了裂缝的天花板。
壹突然惊醒,像是浮潜上岸后一样。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换来腰部伤口的拉扯,她立刻调整呼吸深度以及频率以缓解疼痛。
在这个过程所有感官一一到位,口腔极度干燥,张嘴试图发出声音;
手掌心里的温热;
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和土块碰撞的浊蒙声,紧接着短暂的枪声和朦胧的爆炸声,然后距离自己很近的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最后看到了身旁模糊的小小的身影,还有从门缝窜进来的时有时无的光。
芙莱雅感受到壹在紧握她的手,深埋在膝盖里的小脑袋钻了出来,露出了那红彤彤的脸蛋,青草绿的眸子里摇晃着烛光。
她立刻松开自己的小手,转身去拿身旁的水瓶,打开了盖子,慢慢向盖子里倒水。
再将盛满水的盖子举到壹的嘴边,紧贴着裂口的唇缓缓改变盖子角度,至到水完全流进壹张开的嘴。
喂水的动作才要开始进行第三次,壹先伸出手拦住了芙莱雅,再是由左向右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然后她向左翻过身,整个人完全趴在地面时,她尝试用胳膊将自己撑起来,先是左腿向胸内蜷缩,左小腿贴合地面,再是上半身向后仰起和右膝趋于跪姿同时进行。
紧接着左腿向前迈出,右手扶着墙面,准备一股气站起来的时候,动弹不了了,她看向在一旁泪眼婆沙的芙莱雅。
她还未开口寻求帮助,芙莱雅上前搀扶着她的左胳膊,给她借了力,她很快站了起来。
脖子上的汗浸湿了衣领,发迹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壹小心转身,向着门走去。
与门还有一步之遥,突如其来的振聋发聩的吼叫频频传来,声音之后有强烈气流强迫门反复开合,门轴发出了悲鸣。
刹那之间,壹突然整个人向房屋右边倾倒,她猛得抱住了紧贴着自己的芙莱雅,然后二人一块滑向房屋右侧,砰的一声撞上了墙壁。
地面不再倾斜,吼叫还在持续,气流来回往复,门轴不再悲鸣。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门框两侧,一人扒住门框的一边。
“你抓着门框!头不要探出去!”壹说完,借着旋出的气流爬出了仓库。
这个上坡的尽头是个看不清的巨物,颜色比黑夜稍浅一点,目测高度不超过二十米。借着打在它身上的零零散散的子弹与它身体摩擦出的电火花和四射的细长光束,还能看见一个敏捷的黑影在它身上来回蹿动。
壹让自己尽量紧贴地面,她的余光能捕捉到时不时有大型块状物体从她的左右侧还有上方一闪而过,竟有一块距离她的右肩仅仅三十厘米直直向下飞去,经过她身边时甩了她一身液体,然后磅的一声砸在了仓库房上。
壹借着能将她向上带去的气流一刻不停地向顶端爬去,每一口呼吸带来的窒息感使下一次呼吸变得更加通畅。
距离巨物越近,身旁的气压的改变变得越迅速,她逐渐偏向左侧爬去,眼看着离闪闪亮光更近时,一阵乱了之前规律的气流向她冲击而来,她的右腿突然无力,没有踩住地面,右手紧抓地面的同时左手尽力地向左侧伸去,右腿重新蹬着地面时她抓住了一根绳子。
固定在楼顶另一端的绳子因绳身很长,这时还并没有被扯断,在绳子的辅助下,壹爬上了顶端。
巨物露出来的部位,到处分布着气孔,它们大小不一,这一块部位没有触须伸出来;巨物撑破了这栋楼的顶楼层,顶楼层下那一层楼的天花板也不均等地裂成了两半,与其说它的大部分身体依旧卡在楼里,不如说是它的身体充当着断层之间的链接器;它又像是不断生长的苔藓,正肉眼可见地侵蚀着整个顶楼。
那个巨物身上飞窜的黑影,呈现出的是根的摸样,但比根更加瘦小,它不断地躲避着巨物触须对它的攻击,也一次比一次更凶狠地分解着巨物;站在楼道里的人,除开不断扫射巨物的壹爸、阿默尔和尝试向巨物气孔里投射手雷的叶甫盖尼,其余人都在攻击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根。
壹紧抓着绳子尝试站起身,她右方大约五米处的地面在这时赫然隆起,抬手遮挡向她飞来的碎块时,她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了,仅是刹那间,竟看得她失了神。
“妈妈?”
她本来是什么都不会憋在心里,什么都会和我说的。说得通俗一点,例如平常的排泄物出现了不同以往的异常颜色,她也会偷偷告诉我的——尽管我不是专业的医生。
碎者景看着虚愿的背影,自己在心里浮想联翩。
二人本来在帮忙搭配这个星期的一人份的食物,一旁的碎者景突然停了下来,也打断了虚愿的进程,虚愿回头去看他,四目相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都处于现在这种环境了、他们也一块走过这么长的路了,但是只要正视男人那总是闪耀着星光的咖色眸子,她便会觉得耳根炽热,脸颊微烫,“你傻看着我做什么?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她将手伸到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