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分明看见一缕精纯的灵气直接挣脱了自己身体的束缚。
灵气如蛇，瞬间钻入了三长老的口中。
三长老身体一震，脸上的表情已经难以用简单的满意来形容。
刚刚虽然只是一缕，可赵凡只感觉自己的气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再过一时片刻，这拳头大小的气海恐怕就将不复存在。
他想挣脱，他想逃。
可一股强大到他几乎无法抗衡的力量却死死地束缚着他的身体。
就好像，就好像四根闪烁着寒光的挂肉钩正将他的身体高高挂起了一样。
而他，只能惶恐地等着被冰凉的匕首开膛破肚。
绝对的力量的面前，他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敢等，神识的最深处，他双手已经触摸到了一重秘藏的大门。
此时此刻，他只有寄望于此。
尽管他知道，就算开启了秘藏，以他现在二阶的修为，他根本不可能在三长老的手下熬得了一个回合。
但这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人嘛，死之前总得挣扎一番不是？
就在赵凡即将推开大门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束缚身体的力量瞬间消失。
身体冷不丁的轻盈下来，他不由得朝后两个踉跄。
赵凡一把扶住身旁的围栏，这才将身子稳了下来。
停了，这个诡异的三长老终于停下来了。
从余光里，赵凡瞥见了三长老。
此时的三长老，连皱纹里都堆满了笑容。
他的喜悦，总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而，留在赵凡心中的，只有被玩弄之后的愤怒。
他多想一把抓住三长老的脖子，然后用世间最尖锐刺耳的声音问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在三长老的身上，他几乎看到了泥佛的影子。
一样的妖邪，一样的深不可测。
他埋着头，不是不愿意面对，而是他必须掩盖住此时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等理智如潮水一般淹没了自己歇斯底里的愤怒之后，赵凡才抹了抹眼睛，换成了副最乖巧的表情。
“师尊，您这是？”
三长老就像是看着什么宝贝一样地盯着赵凡，他笑着，嘴角几乎咧到了腮帮子。
他拇指和食指又捋起一缕白须，摇头晃脑地卷着圈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开口：“最近比较空闲吧？”
赵凡不知三长老到底要说些什么。
“这样，我让朴心给你找点儿事儿做。”
“是。”
“下去吧。”
赵凡都还没反应过来，三长老却直接赶起人来。
想想这一关自己终于过来了，赵凡深吸了一口气，又朝着三长老做了个揖后才赶忙退去。
看着赵凡走远了的身影，三长老的目光逐渐变得狠厉。
“过来！”三长老朝着空气喊了一声。
转角处，朴心低着头快步走来。
“师尊，弟子知错了。”
三长老一屁股坐在围栏上，他手抓着漆红的柱头，问道：“他去了二层？”
“是。”
“他看到了些什么？”
“大部分的秘典都翻动过，其中有三本翻的页数较多。”
“哪三本？”
“【通魂蛭饲养三百问】，【杂妖论】，还有...”
柱子上传来指甲和木头的摩擦声，三长老平淡地说道：“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支支吾吾？”
朴心咽了咽口水，“还有【灵引论】。”
“哦。”三长老的语气依旧平静，“知道错了吧？”
“知道。”
“想领什么惩罚？”
“弟子...弟子全听师尊吩咐。”
三长老手在柱子上划过，柱身顿时碎屑飞舞。
等他手停下的时候，柱子中间，居然成了人的小腿的模样。
“那就赐你...替足之刑！”
朴心的身子又躬了躬，但他的背上，却能看见止不住的颤抖。
“是！”
下一刻，三长老左手一伸，朴心的左腿直接被拔了下来。
瞬息交换，支撑着柱子的，俨然变成了一条长满汗毛的人腿。
朴心的嘴唇和脸一样的苍白，他蜷缩着身子，嘴皮不断地哆嗦着。
上下牙齿的磕碰就像是午夜磨牙的声音一般，三长老眉头微皱，朴心赶忙将袖口塞到了口中。
“重吗？”
“不重。”朴心的声音已经有些变形，“这...这是师尊对自己的考验，弟子一定...”
“放屁！”三长老眉头耸动，“这就是惩罚，做错了事，该领的惩罚！”
看着朴心一脸痛苦的模样，三长老转身将他口中的袖口拔了出来，“你看你，一点小小的惩戒居然这副模样。放心，七日之后，为师允你换回来。”
“谢...谢师尊。”
“知道为师为什么要惩罚你吗？”
“是弟子做事不周，居然...居然让师弟上了二楼。”
“啪！”清脆的一声巴掌声，朴心直接飞出了十几步远。
“错！大错特错！”
三长老负手转身，冷声道：“是因为，在说到【灵引论】时，你的语气变了！”
“朴心，你能一直待在三寸台，就是因为你明白，自己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而现在，你好像又有些不懂事了。”
朴心眼睛都直了，他呼吸变得沉重无比。
没有片刻犹豫，他赶忙趴在地上，脑袋磕得“砰砰”作响。
“师尊，弟子知错！弟子知错！谢师尊不杀之恩！”
“罢了。”三长老摆了摆手，朴心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院外走去。
......
入夜，赵凡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漆黑的房梁。
想了一整天的时间他都没有想明白，三长老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自己。
按道理来说，如果藏书阁二层真的不被允许上去，今天对自己的惩戒，显然是小了些。
难不成，他根本就不在意？
更让赵凡疑惑不解的是，三长老今天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曾不止一次地查看过自己气海，气海虽然恢复，但是其中的确少了难以察觉的一缕灵髓。
而这缕灵髓，显然是到了三长老的体内。
鱼龙吞气，修到高深处，的确可以吞噬他人灵气。
但自己不过二阶的修为，这点灵气，对他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要了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