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很安静，电话那头的五个字字字沉重，透过听筒放大，格外的清晰。
齐悦悦坐在椅子上，以为是自己幻听，“阿姨你说什么…”
“对不起悦悦…”阿姨哽咽着道歉，“我就回了趟家收拾了下卫生，不知道你奶奶起夜怎么就撞到了桌上上…”
“我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行了…”
齐悦悦定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变换，她本能的觉得阿姨看错了，走的时候奶奶还拉着她的手亲昵的叫她悦悦呢。
然而即便是心里这么想，耳边却是轰隆隆的，完全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我…我现在就回去…”
声音陡然尖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阿姨你先去医务室请医生过去…”
从沈寒明身上汲取的镇定此刻被打的原形毕露，脑子都是停滞的。
齐悦悦挪了挪身子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的血液在听到奶奶的消息的时候迅速的凝固，双腿打软差点跪在地上。
“好，我现在…”
砰。
一股大力直接把她搡在了一边，夺过手机直接摔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屏幕骤然黑屏。
齐悦悦呆滞的站在原地，只犹豫了一秒，就跪在地上径直的把手机抓起。
拼命的按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冒。
“奶奶…奶奶出事了…”她语无伦次，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滞了，一切全靠本能反应，“我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呢？给你奶奶披麻戴孝？”柏央央怒吼，眯着眼睛一脚踩在了手机上，狠狠碾压，胸口都是报复的快感。
“齐悦悦，你也有今天？”
从齐悦悦出现后，所有被不断打压的落差感和压迫感在一刻喷涌而出，在心底肆意的叫嚣着。
爽。
“我奶奶没死！”齐悦悦完全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近乎执拗的伸出手去拽她脚下的手机，小声的重复：“让开！我要打电话给封寒…”
“封寒医术很好，现在还没错过最佳的抢救时机，奶奶还有机会…”
柏央央呼吸顿了一下，一时间竟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还有封寒那个心甘情愿当接盘侠的天之骄子，可惜她刚刚踩碎了唯一的通讯工具，来不及了。
“真可惜，你现在联络不到封寒。”柏央央歪着身子欣赏着她脸上的茫然，神色扭曲：“沈寒明多半还在和魏春林对峙他的那个白月光，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奶奶等死。”
齐悦悦脸上最后一点血色消失，被骤然的消息刺激的失聪的耳朵清晰的将柏央央的话传达。
思绪渐渐回笼，她攥着四分五裂的手机，跪在地上用力的抹了一把脸，闭着眼睛让自己冷静。
她现在唯一能求助的只有沈寒明。
她不能被柏央央的刺激失去了神志。
奶奶，还在等着她。
她对自己这么说着，双手骨节泛出青白，用力的捧着坠痛的腹部，再抬头时杏眸已经是一片血红，一开口嗓子都是带着铁锈味。
“沈寒明！”
“沈寒明！！”
柏央央没想到她这么歇斯底里，不免想上前捂住齐悦悦的嘴巴。
楼下的管家听到动静，赶紧上来，见到满地的碎片，“齐小姐，有事吗？”
齐悦悦眼前亮起一点希望：“电话给我，替我打给医院，让封寒去…”
屋内气氛诡异。
管家看了眼柏央央，两人的眼神交汇，柏央央轻轻的摇了摇头，管家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齐悦悦察觉到视线，抬头看向管家：“我还是沈太太吗？”
管家神色尴尬，愣了一下，随即解释：“太太，封少爷和我们沈家素来没有来往，您既然贵为沈太太，还是要注意点来往分寸的好。”
齐悦悦心尖窒息，随即反应过来多半是刚才自己给了老爷子难堪，嗤笑出声。
她刚才还觉得沈寒明可怜，现在看来，沈家完全就是不顾别人死活的吃人猛兽，可怜的是她。
她用力的起身，忍着疼痛，毫不犹豫的搡开挡在面前的管家。
管家还想再说什么，齐悦悦已经迈步朝着楼上走。
“沈寒明！出来！”
“奶奶出事了！”
她不顾跟在身后的女佣和管家诧异的眼神，第一次丢弃了那些胆小谨慎，像当初林梅花在沈家讹钱一般的歇斯底里，歇斯底里的挨着房间拍门。
…
书房内。
哐当一声。
砸杯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真的要把沈家逼到绝路是吧，你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