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火光明亮，山洞外大雨哗啦啦地下着。
众人把外衣脱下来放在旁边烤干，望着温暖的火光，昏昏欲睡。
“婉婉，你带着娘还有这位夫人去那边的稻草处休息一下吧，我和爹守夜就好。”
苏庭玉看着妹妹神色平静的脸，担心地道。
苏婉这一晚上忙了许久，也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和脑力，确实有些困了。
她也就不客气了，寻了块地方，将烤得半干的衣裳拿了过去垫在稻草上，躺了下来。
郑兰蕙和胡蕊见苏婉睡了，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她躺了下来。
苏婉紧闭着眼，脑中却不断想着往后该如何是好。
官差基本上都折在这里了，也没人押送他们去云州，此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们一家人该去往何处呢？
伴随着淡淡的忧虑，苏婉逐渐沉入梦乡。
……
翌日，天还未亮，苏婉便醒了过来。
睁眼坐起来一看，山洞中间的柴火已经被烧光了，如今还有一些余温。
苏乐成就地而睡，睡得还东倒西歪的。
旁边的苏庭玉倒是靠谱了些，靠在离洞外最近的地方，皱着眉头闭着眼，像是守了整整一夜才睡去。
整个山洞一片寂静，连昨夜一直未停的雨滴声都不见了。
苏婉决定出去看看，外面的雨许是停了。
她蹑手蹑脚地打算从苏庭玉旁边过去，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刚走到洞口处，发现苏庭玉已经睁开了眼。
“婉婉，你要去哪儿？”刚睡醒的苏庭玉，说话声音还带着一些沙哑。
苏婉挑了挑眉，“去洞外看看雨是不是停了。”
苏庭玉没说什么，只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她身后，意思是要与她一起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洞里，没走多久便到了洞口处。
灿烂的阳光洒在树林间，与洞内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名的白色鸟儿飞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鸟叫声。
空气里飘浮着雨后的泥土味，清新而又干净。
只不过，那些高大的树木下面不远处，也有被山洪流过的地方，那里的树木被连根折断，到处都是泥泞。
这大自然的残酷，就在于昨夜还是血雨腥风，今日便能风和日丽。
“婉婉，你变了很多。”苏庭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婉朝他一笑：“有什么不好吗？”
苏庭玉将这几个字在心里细细回味，是啊，没什么不好。
家里遭此大难，妹妹成长起来他应该感到欣慰，不是么？
“哥，你的伤怎样了？”苏婉看着眼前这少年郎的脸，他眼神里比刚被抄家那天，多出了一种名为坚毅的东西。
苏庭玉扯出一个明亮的笑容：“也就那样吧，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找个好大夫看看。”
苏婉想起自己空间里那一大堆的东西，往后让他们看到岂不是得吓坏他们，心情便好了起来：“一定。”
“走吧，咱们去把爹娘他们叫起来。”这次先发话的，竟是苏庭玉。
苏婉跟在他后面，进山洞之后摇醒了郑兰蕙等人，说道：
“爹，娘，雨停了，我们也该想办法下山了。”
苏乐成欣喜道：“果真？”
苏庭玉点了点头：“恐怕停了有一两个时辰了，如今路也干了些，赶紧下去免得有意外发生。”
“走，下山。”
只听见苏婉一声令下，珍珠便开始替郑兰蕙整理好着装，苏乐成也连忙起身等着苏婉的东西。
胡蕊在一旁啧啧称奇，这一家人竟是隐隐以苏婉为首么？
“对了，这位夫人，您作何打算？”
苏婉看向胡蕊，直白地问道。
胡蕊也是个爽快人，昨夜苏婉救了她一命，这恩都还未还上，如今又怎好继续麻烦他们一家人。
“我想同你们一起下山，山下说不定还能找到我家老爷和儿女……不管他们是死是活，我总要知道结果。”
胡蕊并非不伤心，实际昨夜她便睡得不好，要不是有外人在，她能哭上一整宿。
一闭眼就是他们抛下她的样子，又或者是他们被山洪卷走，满脸是血的样子。
苏婉明白她的意思了，到山下恐怕就要分道扬镳，这也正合她的意。
胡蕊虽然人不错，但却不是她的家人，一路上带着也不太方便。
见她满脸难过，苏婉便开口道：“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试才知道，况且，剩下的人的日子也总是要过下去的。”
胡蕊一听这话，望向苏婉的眼里竟然含了泪水：“再次谢过苏姑娘了。”
“我们走吧。”
一行人跟在苏婉身后，往山下的地方走去。
苏婉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了段路程，发现山洪果然已经退了。
昨夜山洪经过的地方，满地狼籍。
不仅有断掉的树枝和碎石，各种动物的身体，甚至还有……人。
苏婉隔得远远就看见有位穿着官差衣服的人扑在一大块石头上，那石头上甚至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迹。
郑兰蕙和胡蕊皆是低头，竟像是要呕了出来。
“别看。”
苏婉用手遮住郑兰蕙的眼睛，她的声音清凉得像是薄荷糖，抚平了郑兰蕙心中的恶心感。
“我们从那边绕过去再下山。”
众人皆是心下一松，再也不愿意看到刚才见过的场面了。
苏婉在前面领头，轻松地跃过了一块石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了，调动异能的速度也比从前快了些。
她不知觉地就越跑越快，竟远远地把众人甩在了身后。
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苏家一行人正艰难地爬上爬下。
苏婉：“……”
等所有人都成功下了山，胡蕊这时候这突然出来朝着胡蕊深深一拜：“苏姑娘昨日救我之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结草衔环……”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苏婉打断了这酸唧唧的话，“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往后不论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胡蕊眼里含泪，嘴角却带着笑，毅然决然地往自己想去的地方走了。
找丈夫和儿女，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世道艰难地生存下去呢？皆是她自己的选择。
苏婉叹了口气：“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