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烧好，倒入盛茶叶的茶壶中。
一缕缕袅袅的茶雾随即升起。
隐藏在茶雾下的两双眼睛，都在打量着对方。
夜兰轻轻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司隶牧大人认为我在试探你？”
“我倒觉得不是，您不必把我当作凝光的下属。”
“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钟弈将红赫色的茶水从巴掌大的黑瓷壶中倒出，哂笑的问道：“你不是天权星的人？”
“那倒是奇了怪了。”
“她可一直把你视为不可侵犯的禁脔呢。”
“那是她自作多情，司隶牧大人如果坚持这么认为，那我也没办法了。”
“您不愿意说，小小一个夜兰，还能逼着您说不成？”
夜兰手臂展开，摊着她的洁白的玉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钟弈闻言，扫了她一眼。
你可不小……
“告诉你也无妨，就算你全部转述天权星，我也一样不惧。”
“若她想撕破现在的大好局面，与我为敌，那我会毫不犹豫的，换一个天权星。”
“她可以试试，我有没有这样的实力。”
夜兰温笑着，不作评价。
“接下来，每一批军队，都务必拉出去磨练。”
“无论是藏在璃月港的中央军，还是躲在地方上的地方军，一个都不会落下。”
“她在担忧会引起变动。”
“但不破不立，只要基本盘不翻，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
“因为有我在。”
钟弈目视着面前的女子，话语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气势，“若哪里发生了叛乱，我自己去剿灭。
“哪怕屠灭全军，也在所不惜。””
……
夜兰沉默，螓首抬着，与他对视。
看到了青年眼中毫不掩饰的杀虐。
秦岩的事情，看来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而此次外出剿匪，恐怕就是给凝光那女人的一次思考机会。
联手，或者为敌。
“您说出这些，是希望我帮您转告凝光吧。”
钟弈轻轻啜了口茶水，点点头。
“快两个月过去了，她该想清楚了。”
夜兰也轻点螓首，“那我明白了。”
钟弈见她答应，忽然转而问道：“夜兰大人出身世家名门。”
“依你的见识，你认为，至今的璃月，是否到了变革的时候？”
对面妩媚古典的女子，歪了一下头，略一思索后，给出自己的看法。
“我是凡人，以我的视角，安康喜乐，便是足矣。”
“我没有到达您的高度。”
“难以理解您和凝光的想法。”
“但我依然会尽我的力量，保护璃月。”
听到这个回答，钟弈嗤笑一声。
“要是人人都抱有你这样的想法，那国家注定衰落。”
“凝光有句话，我很认同，国家发展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个不前进的王朝，不会自我革新的王朝，终有一天会湮灭于时间的长河，不论它曾经有多么的辉煌。”
“例如蒙德千年前的劳伦斯时代。”
“璃月数千年来，有所进步，但不够，所以它还能维持着如今经济强国的地位，但军事已然不行了。”
……
夜兰难得的在他面前流露出沮丧叹气的一面，“司隶牧大人……果真好见识。”
“甘拜下风。”
“我不懂这些，但不明觉厉。”
她对面的青年放下茶杯，淡淡一笑，“这就是你做不了天权星的原因。”
“若是凝光在这里，就算她认同我的观点，也绝不会流露出这种被受教的神情。”
“那可不一定，我认识天权大人，还是比您早些的。”
“有机会，您可要见识见识，她礼贤下士的模样。”
“您一定会被她，演戏的模样所震撼到的。”
“她的演技浑然天成，比璃月第一名角儿，云大家还要厉害呢。夜兰毫不犹豫地揭穿天权星的老底。”
让钟弈一下忍俊不禁。
又给她倒了杯红茶，一边笑着说：
“当权者，都是天生的演技派。”
“我虽然看不出来，但说不准蒙德那位年轻的代理团长，在哪里演我呢。”
……
两人结束严肃的话题，随意的闲聊着。
夜兰毫不避讳的谈及天权凝光的糗事，也让钟弈对这个奇女子的观感更上一层楼。
“还真没没想到，天权星竟这么能屈能伸。”
“那是……不过司隶牧大人可别往外说啊。”夜兰朝他挤弄了下眼睛，笑嘿嘿的说。
“放心吧，我的嘴巴牢靠的很。”
钟弈挑了挑下巴，示意她放心。
“那我可放心了。”
这个长相上妩媚又古典的女子，此时竟流露出俏皮可爱的一面。
还意外的好看。
钟弈一边品着手中的红茶，一边暗思。
夜兰，夜晚下空谷幽兰。
虽被夜色掩盖了花泽，但其幽香却充斥了空荡的山谷。
“司隶牧大人，情报官大人……请挪位用膳吧。”
亲卫兵请示后，走了进来。
敏锐如他，很快发觉，此处的氛围有些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那位女子大人的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
……
“两位大人……是属下将饭菜送进来，还是……您们……”
亲卫兵小声试探道。
“走吧，夜兰大人，我们出去用饭。”
钟弈结束谈论，拍拍屁股起身。
夜兰答应一声，跟着走出。
哨兵到达望舒客栈后，押送来了几百框的蔬菜、肉类。
加上准备的稻米，足够这里八千骑兵吃上一两天好的了。
啃了好几天干粮的骑兵军士，两眼放光。
正准备生火做饭之际，天空却忽然下了场大雨。
直呼晦气的他们，只得又从新回到帐篷里避雨。
……
“戴因……我们还能见面吗？”
钟弈班师回朝之时，这对由金发少女和金发斗篷男子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小队，也面临解散。
荧抬起头，望着戴因斯雷布，有点不舍。
不是因为养成了多深的感情。
而是这家伙明明知道很多的东西。
却不肯告诉她。
“旅行者，你的旅途不会终止，我们就有再见的一日。”戴因斯雷布语气缓缓，波澜不惊。
“那临走之前，你能告诉我，哥哥、我，和坎瑞亚，到底是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