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苹果？”
见福宝还在啃着一小半苹果，姜树便问道。
“是招娣姐姐给的！我分给哥哥们吃了哒~”
福宝赶紧说道，又举着甜甜的苹果喂给爸爸吃。
姜树不吃，让福宝自己吃。
“咱去找林先生，请他和咱一起过年。”
姜树抱着闺女路过家门口却没进去，要去林先生家请他来家吃饭。
福宝摇摇头，“师父不在家喔~师父说他不爱过节！”
福宝这话没胡说。
林先生从不过节，每当村里家家户户吃团圆饭过节的时候，林先生就会锁了大门不知道去哪里游历了。
姜树脚步一顿，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
好像的确没有记得过林先生过过节日。
从福宝拜师后开始，每次过节去请时，林先生总是不在家。
“我们去看看。”
姜树心里越发好奇，抱着福宝还是准备去林先生家看看。
大门外挂着锁，果然没人在家。
福宝努努下巴，“我就说吧！”
“走吧，咱回家过年去。”
姜树看着林先生家门上的锁心里越发的好奇，觉得林先生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远离世俗的感觉。
父女俩到家，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上香喷喷的饭菜了。
“林先生呢？”
见只有姜树和福宝回来，姜老爹又问道。
“我师父粗去玩啦！哇，好香！”
福宝抢着回答道，因为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嘴巴里不由自主的流口水了。
林先生不在家，所以只能作罢。
“来，洗手！要吃饭了！”
“来啦！”
五个崽崽一阵风似的跑到院子里洗手。
王秀娥忍不住开口，“往后在家里都不准上蹿下跳的！”
现在三个儿媳妇都有身孕，要是一个不留意碰着撞着了可就不好了。
家里太久没添丁了。
一下子三个都怀了，弄的王秀娥高兴的有点不知所措了都。
饭菜端上桌，等着饺子开锅盛出来就能吃饭了。
男人们收在灶屋里等着盛饺子，女人们带着孩子在堂屋里先吃着菜。
两张方桌拼在一块，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刚刚好。
桌上摆着辣椒炒肉，蒜泥白肉还有酱焖鸡。
过年桌上必不可少的鱼也有，这鱼是姜土放假从厂里带回来的。
厂里发的过年福利，两条鱼外还发了酱油。
张晓红一直没舍得吃，就等着留着过年拿来添菜呢。
以前住在一起时，张晓红算是妯娌三个里面最爱计较的。
现在分家了倒是越来越大方了。
李桂花则是买了豆腐，过年吃豆腐寓意着都有福。
周兰和姜树则是又拿了一斤肉出来。
兄弟三个里现在姜树家的日子算是最富裕的。
但是姜树一直记得爹娘的教诲，作为老小，就算自家日子过得在舒服也不能张扬。
不能让两对兄嫂心里觉得不舒坦。
冒着热气的饺子端上桌，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举起杯子。
男人们喝酒，女人孩子喝水。
“第一杯咱们敬伟大的领袖！”
姜老爹端着酒盅笑道。
一家人看向墙上贴着的画像共同举杯喝了一口。
这是以前养下的习惯了。
“第二杯我们为了庆祝家里的大喜事！”
王秀娥接着姜老爹的话茬继续道。
除了孩子们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大人们都笑起来。
“啥大喜事啊？”
四娃好奇的问道。
“是啊奶奶你说的喜事是啥啊？”
大娃也问。
福宝一副你们这都不知道的表情冲哥哥们摇头晃脑的嘚瑟，“我们马上要有小弟弟啦，这就是喜事啊！哥哥们连这个都不知道！”
“往后可不准惹你们娘生气，要不然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生下来会特别丑！”
王秀娥就跟孩子们叮嘱道。
大娃二娃看向他们娘，一脸的兴奋。
孩子们忙不迭的点头。
最高兴的是小福宝，眼睛亮莹莹的惦记着等弟弟们出生后她就可以当姐姐了。
······
女人们不喝酒，所以吃饭快。
早早的吃完饭挤在一张炕上聊天守夜。
男人们则是可以难得的多喝两杯。
“大嫂，你初二不得回家报喜啊？”
张晓红冲李桂花挤眉弄眼的笑笑。
按着习俗女人怀孕了得和娘家报喜。
再加上初二是女人们回家拜年的日子，刚好赶到一起了。
“都回去，娘这里还有攒的几十个鸡蛋，你们分了拿去！”
王秀娥坐在炕头上心情大好的说道。
张晓红和李桂花两个人讨论着初二回娘家冷不丁瞄到坐在一旁的周兰，两个人顿时噤了声。
尤其张晓红，脸色尴尬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兰啊，怪嫂子话多，你别放心上！”
她们一高兴就忘记周兰还在边上了。
周兰娘家在家里一向是个敏感话题，从周兰进门那天起王秀娥就说过不许人在周兰跟前提起的。
周兰笑笑，心里一暖。
“嫂子我没事！”
她早已释怀了。
她现在有新的家人，爱自己的家人。
周兰觉得自己爷爷奶奶还有妈妈在天上一定也会替她感到幸福的。
见因为自己气氛突然变的有些尴尬，周兰又笑起来。
“娘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几个舅家走亲戚吗？等初二的时候咱一块去吧！我和福宝爸也从来没去走动过。”
周兰嫁过来的那两年，因为她娘家敏感所以也从没有走过亲戚。
现在好了，福宝也大了。
又分家了，要是在不走动就是无礼了。
“那敢情好！我次次回去你们几个妗子都惦记着想见你跟福宝，等初二咱一块去走一圈！”
王秀娥高兴道。
虽然家里的老父老母都已经不在了，但是留下的兄弟都是王秀娥的娘家。
等男人们的喝完酒，原本一直吵嚷着说不困的孩子们已经在炕上躺成一排睡着了。
就连大人们在院子里辞岁放鞭炮，都没把孩子们吵醒。
姜树倒是没喝多少，他怕喝多了熏着自己媳妇儿和闺女。
姜树从炕上把福宝抱起来准备回家，周兰拿了厚袄子给搭在福宝身上。
“爹娘，我们先回去了！”
姜树一家三口准备回家睡觉。
姜土和张晓红两口子则是直接把三娃四娃留在爹娘屋里，两口子自己回家睡去了。
正好四个孩子并排躺在炕上，还能给王秀娥暖暖脚。
走在村子里，漆黑的夜却格外的热闹。
各家各户都在辞岁，鞭炮声此起彼伏。
一串串的鞭炮代表着这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了。
缩在爸爸怀里的小福宝睡得很香，直到被放到小床上都没醒。
1979年就在这样平和又热闹的夜里流淌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