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二月，复古仿木制阁楼在人流稀少的道路旁显得格格不入，一株高大茂密的茶树依着阁楼生长，叶片硬绿，花朵红艳。
地面满是散落的花瓣，行人路过，自行车驶过，将花瓣踩进长着青苔的石板路里，很有“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意境。
约定时间已经过了三十分钟，裴晏初看了眼腕表，依然耐心等待着。
突然，一朵山茶花自上方扔了下来，落在裴晏初脚边，一声轻响。
裴晏初顺着花落的方向看去，女孩靠在二楼台球室的开放式走廊，她懒散地托着下颌，乌发雪肤，鬓角别着一朵娇艳的红山茶，衬得容貌愈发娇媚。
她笑吟吟低头看他，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对于她这种故意折腾的小手段，裴晏初并不恼。
台球室飘着淡淡的烟味，沈如樱拿了只轻便的台球棒，生疏地打了一杆，裴晏初立在一旁，视线滑过她弯腰时领口处的一点风光，温声道：“姿势错了。”
虽然沈如樱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想学台球，作为临时指导教师的裴晏初先生倒是十分负责。
沈如樱弯着腰，专注地盯着球，身后蓦然覆着男人若有若无的冷松气息。
裴晏初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宽厚的手掌拢着她的手，由于经常锻炼，他的手上有一点薄茧，皮肤较为粗糙，有意无意摩挲着沈如樱的指缝，泛着一丝挠心尖般的痒意。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五指张开平放，关节部分慢慢向上弓起……大拇指要尽力上翘靠近食指，对，就这样……”
沈如樱感到男人的小腿抵进她的两腿之间，布料摩擦，并着她的左脚往外挪，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部。
男人板正严肃的嗓音，与他狎昵的动作不太相配。
“两脚分开，与肩同宽。”
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听见裴晏初又说：“腰往下压，把头抬起，要跟球杆成垂直状态。”
沈如樱抿唇，依着他的话调整姿势，男人引着她的手打了一杆，一声脆响，各色台球骨碌碌分散开，准确落入袋中。
虚虚压在背后的胸膛离开，男人神色自然地退到一边。
沈如樱自己练习了几遍，裴晏初不停地矫正，点到为止，俨然就是非常专业的教练姿态。
他作示范时，黑衬衫拉得平整，肩宽腰窄，目光专注，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到练习结束时，沈如樱准头还差一些，但是姿势娴熟许多。
沈如樱骄傲地想，自己还是蛮有天赋的。
女孩清澈的眼眸盈着笑意，室内空调温度偏高，运动后，一缕发丝被汗濡湿，贴在她的颈部。
她穿着紧身polo衫，解开了领口两枚扣子，随着她的呼吸，发育成熟的胸脯也缓慢起伏着。
裴晏初手指微动，敛着眼，凝视着她秾丽的脸庞，受蛊惑般，指腹滑过她侧脸的肌肤，意味不明地捻了捻她绸缎般的青丝。
女孩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他的亲近。
几个月来，他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疏离又亲密的关系，裴晏初习以为常，当他感到焦躁或者不安时，沈如樱就会给出暧昧的暗示，一枚笑容，一点接触，让人魂牵梦萦。
他能够适时地索取更多，譬如刚才，女孩乖顺地靠在他的怀中，他垂下眼，就能看见她额前的碎发、白皙的脸颊，柔软的唇瓣……他们靠得很近，可以嗅到女孩发自体肤的清香，令人上瘾。
她好似已经属于他了，又好似没有。
像药效短暂的镇定剂，若即若离，无限延长裴晏初的耐性。
……
杨潼其实很好奇老大和沈如樱的感情进度，但是两人都讳莫如深，杨潼根本猜不透。
春季篮球比赛照例举行，篮球社格外重视这次比赛，拉了几个赞助，获奖队伍可以拥有价值不菲的奖金和奖品。
比起奖励，男人的尊严才是男大学生奋斗的终极动力。
赵霖打电话过来时，笔杆戳着脸颊的软肉，沈如樱正苦苦构思单主的草图。
接通电话，手机搁在一边，赵霖的语气无比兴奋，急于分享他的喜悦，“樱樱，我们队进入总决赛了！”
沈如樱在纸上随手画了几笔，拿起手机，说了一些恭喜的话。
赵霖追问：“下周决赛，你会来体育馆观看比赛吗？”
“我会去的……”
察觉到身旁男人不虞的目光，沈如樱慢吞吞补充道：“我是拉拉队队员。”
何穗穗想参加拉拉队，拉着沈如樱一起去，考虑到划算的二课堂加分，以及不太正式的训练流程，沈如樱索性答应了。
校级比赛对拉拉队的要求并不高，舞蹈就那么几个动作，教练的唯一要求就是整齐划一，笑得灿烂一点。
即使不是因为自己，但听到沈如樱要去现场，赵霖依然十分欣喜。
挂断电话，沈如樱开始收拾东西，呆在自习室里脑袋空空，她打算出去找找灵感。
书包搭在肩膀，她刚起身，男人便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动作粗鲁，弄得沈如樱手腕隐隐作痛。
沈如樱垂着眼，好脾气地说：“学长，我得回学校了。”
裴晏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回学校？”
“要不然呢？”
男人漆黑的眸子幽幽盯着她，嘴角平直，表情有些冷。
沈如樱笑了，“哪怕我真的和男生约会，也不用向你报备吧，而且就算我同意与别人交往，难道你还能拆散我们？”
裴晏初一瞬不瞬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清她的心，嗓音轻而压抑，意味不明。
“希望不会有那一天。”
裴晏初的压迫性太强，沈如樱感到略微不适，蹙了蹙眉。
他亲昵地吻了吻被攥红的手腕，女孩的手指不自觉蜷了一下，裴晏初松开了她，面色恢复平静。
“注意安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