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安，你这徒弟不错，买的东西很合我胃口，不错不错。”
“再合你胃口，也不是你的。”
长安真人冷笑一声，伸手将鸡腿拍下，可甄有道效率惊人，鸡腿落地时只剩下骨头。
“不是就不是吧，好吃的到处都有，我倒是好奇，你这差点被噎死的人，怎么又开始吃东西？”
“难道有人能不吃饭就活？”长安真人斜眼暼他，似乎不屑于回答。
注视没持续多久，就看到甄有道厚着脸皮，将食盒抱在怀中，脏手轻易的污染了所有的饭菜，真人不由得咬牙切齿。
“人不吃饭会死，仙人却不用，所以我才要在成仙之前，吃遍所有美食嘛。”
“我是俗人，不打算，也成不了仙，前人遗留的传承，若是断在我手中，岂不是下地府都要被撕烂脸皮？”
“放屁，见日仙人那点破东西，不是有另外的人传承吗？”
甄有道说话向来不客气，这句话连戳长安真人两个痛点，顿时让他神情不快，有就地斗法的念头。
还好一丝理智尚存，让他明白自己打不过这老疯子，便没有动怒。
“嗨哈，你看你心眼跟针似得，生气了吧？我这趟来是有事求你。”
“甄有道，有踏马你这么求人的吗？”
“越说越气，你这人啊——我问你一件事，白莲教来势汹汹，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死守道观，打的他们不敢惹我！”
甄有道闻言摇头，拿手指头抠牙缝，然后不客气的吐出一口唾沫。
黄绿色的唾沫落地，却开出一朵小莲花，清香扑鼻。
“蠢，太蠢了，白莲教造反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到时候老子就带着徒子徒孙跑路，躲到天上去，当桃花源的渔翁，乱世不终，老子就不出来。”
“你跑你的，和我炫耀什么？”
“当然是邀请你一起跑啦，只有一件事麻烦，我看中的那片福地，有些顽固不化的人守着，竟然说那片地几千年前是他们的，现在还是他们的，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把他们赶走。”
长安真人无语，明白甄有道的意思是去强抢。
但他也难免动心，只要这个法子可行，他也不介意参与，毕竟所谓正魔只是凡人的说法，修士眼中只有生死二字，最为关键。
而如今就算是死到临头，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时候。
“要我帮忙可以，但占下来地方得有我沉云观一份，而且你有一把万妙藏心剑，要借我一用。”
“借来吃饭？我可提醒你，吃饭还是用筷子比较妥当...”
“用不着你提醒，那鬼小子不擅长道法，打架只会抡拳头，还是剑这种简单的武器适合他。”
......
邹川离开沉云观，刚准备找几个不开眼的发一笔横财，就感觉脊背发凉，被不知什么东西盯上。
乱世处处生妖邪，云州城中的大神通者，都在趁最后的安宁收割。
和平年代把百姓养肥，还可以只割羊毛过日子，如今到孤注一掷的时候，便开始吃羊肉，喝羊血。
在这种时候出门惹事，无异于送羊入户口，自寻死路。
邹川全力运转遮光遁术，拼命的跑回沉云观，前脚踏入观门，后脚身上的阴冷视线就自动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世道太危险了，我要修行，我要变强！”
心态受到刺激，修行也更加起劲。
外界则风起云涌，一个月后，白莲教共同推出新的大法师霍见龙，于冀州再次摇旗起义，许多明暗的教派纷纷响应，声势浩大，甚至直接占据了一州之地作为总部。
冀州早已被渗透成筛子，不出三日便全境沦陷。
农民起义却不会特意照顾农民，许多原本有地的人被迫化为流民，逃窜到附近州城，云州城名头响亮，竟然聚集起蚂蚁般的百万流民。
城外难民营已经绵延尽千里，放眼望去，处处皆是人间炼狱，人成为活生生的食粮，每个人都在盼望着熟人先自己一步离去。
这种情况下，“亲人”只意味着拥有优先享用的权利。
很快，饿疯了的流民就将凶狠的目光，投向坚固的城墙。
“云州城中有粮。”
这种传言甚至不需要特意散布，每个人的心中都清楚这一点。
邹川一直在闷头修炼，偶尔从大厨那里听到一点消息。
食堂的饮食越来越清淡，从半个月前就只剩下米粥，清的能见到底，据大厨透露观中不是没粮，而是要提前藏粮，防止被“粮哨”盯上。
偌大的沉云观日渐凋零，人心惶惶，剩下的道士大多是无处可去，只能留在这里共进退。
城中与外界也基本断绝联络，要不了多久，如同一座入冬前的森林，万物雌伏，为接下来的日子积攒力量。
目前云州城还算和平，街上还在跑的只剩下一类人，抓壮丁的官差。
邹川穿越后见识过不少事情，早已失去稚嫩的心态，如今看城中城外不觉得任何一人可怜，但也不觉的任何一人可恨。
他心静如匹练，有自己的判决标准。
不过危机的苗头就在眼前，邹川也不傻，心道是时候提袖跑路。
这段时间的修行也没有太大成效，云州城恶意弥天，灵气因此变得浑浊不堪，吐纳效率越来越低。
倒是民意罗盘转的欢快，凝液速度快上接近一倍。
罗长寿走后，邹川在这里便没有朋友，走的倒也洒脱，和大厨说过后，只剩下要去和师傅说一声。
观中沉闷的气氛如同一坛酿过头的老酱，气味难闻的同时，还让人寸步难行。
长安真人却不受影响，一如既往的讲课，课后如平常一般去叩心斋打坐。
邹川跟进去，老实的呆在门口。
“已经准备好了？”
真人沉思良久，突然开口道。
“师傅明鉴。”
“嗯，越早走越好，既然如此，就趁早离开吧。”
邹川还有一点顾虑，犹豫着询问道：“城中生变的时候，沉云观怎么办？”
“为师自有办法。”
得，这句话一出，就是不要自己插手。
“难为你有这份心意，但你太弱，这不是你能帮忙的地方。”
“你是天才，更是妖孽，这世道的乱象滋养着你，让你只会越走越高。”
“为师不担心你能走多远，因此只提醒你一件事：路不仅要走的长，还要走得稳，稳稳当当不出事，才是真正的修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