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忽然出现两道争吵的声音。
“怎么办，我们好像打不过他。”
“凉拌，就让小七一直关着他吧。”
“小七也快撑不住了，要不我们叫上所有人，一起上试试？”
“说得倒轻松，惊动那个柳秀我们全得玩完，况且顶前头送死的是你还是我啊？”
“放心，不怕死的马上就到。”
......
另一片黑暗中，邹川已经修整完毕，气机绵延悠长，体内的伤势已经全部痊愈，连一丝疤痕也没有留下。
休养的这段时间内，他的念头也没有闲着，始终在思考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源自于何处。
出手的人明显是羽化群岛的同伙，联想到弓岛主的异常情况，真相似乎昭然若揭：
弓岛主被一种诡异生物夺舍，所以见到旧友柳秀后，立即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想要尽可能的了解情况，他们又不敢对柳秀动手，所以只能将矛头对准来凝结道胆的“晚辈”邹川。
他们却没想到，邹川反而是一只潜伏的巨鳄，不仅顶住了他们的攻击，而且反咬一口差点将弓岛主留在这里。
海外仙人与陆地消息隔绝，他们不知道邹川的姓名倒也正常，只是今日之后，羽化群岛一伙恐怕很难再遗忘这个名字。
“看来我还需要留一点力气，等他们被迫取消黑暗空间的那一刻，必然还有倾力一击在等着我。”
低声自语过后，邹川再次变得锋芒毕露，将全身精气神聚拢于指尖，准备继续和黑暗空间的创造者缠斗。
然而这次不等他出手，黑暗上方就自己破开一个口子，从中缓缓落地一名身着绿色宫装的年轻女子，足尖轻巧的落地，面容典则俊雅，皓齿蛾眉，是一名标致的南方美人，传来的气机却并不强，连道祖都算不上。
“柳祖师？”
邹川错愕不已，盯着女子端详好一阵，还是觉得这就是柳秀，只要除去祂身上的雄性特征，就会变成这美人的模样，丝毫不差。
女子缓缓摇头，声音清澈道：“我不是柳秀，我只是一枚因果，我的名字也是殷果。”
“什么因果？”
“当年天道降世，曾伴生着三枚挡劫的因果，我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不巧天道死在了前面，我无劫可挡，就成了无劫之人。”
这番话听起来云里雾里，邹川不想多谈，便皱起眉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尝试能不能和你谈谈，他们惹上你又打不过，只能把这个麻烦丢给我，我是无劫之人，命中注定不会有任何劫难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无需怕你。”
“他们”显然指的是弓岛主一伙，这群人果然拿自己没有办法，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本事，竟然能拉出来一个娘化版柳祖师。
海外仙诡异的术法层出不穷，也许这女子也是其中之一，邹川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悄悄按住手中的剑。
殷果似乎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而是缓缓开口：
“我能顺利来到这里，足以说明你不会降劫于我，还有做朋友的机会，我们想搞清楚的只有一件事情：柳秀是从哪里来的？你是祂的同伙吗？”
这分明是两个问题。
邹川轻叹一声，反问道：“祂是我缥缈宫的祖师，我们当然是一伙的。”
柳祖师虽然一身秘密，行事古怪，但却是被所有缥缈宫宗主认定的祖师，即便有所怀疑也轮不到他。
弓岛主等人最在意的果然是柳秀，但是原因好像和自己推测的不太一样。
闻言殷果摇头道：“缥缈宫的祖师是神秀，并非这个柳秀，我没敢亲自去见祂，但如弓三所说，祂和神秀在所有方面都很像，却偏偏在任何方面都不一样。”
邹川忍不住提醒：“你也一样很像。”
殷果瞳孔中闪过一丝异芒，缓缓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怀疑祂也是一枚因果，但无论祂到底是谁，既然敢装作神秀的模样招摇撞骗，我们就绝不会姑息。”
“本来我们打算先剪掉你这个羽毛，再对祂动手，却没想到你才是麻烦的那一个——莫非你就是幕后黑手？”
邹川神情冷静的看着她，心中基本确定一件事情，对方所说的“降世天道”，大概率就是当年的神秀。
他们认定神秀已死，所以在柳祖师出现的时候，立即就产生疑虑。
“别想太多，你们如果能说服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们，只是柳祖师从未害过人，想说服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殷果目光一喜，旋即轻笑着问道：“不害人，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
邹川心中微动。
主动提议出海的人是柳秀，到达海底突然放弃的人也是柳秀，指引他来到羽化群岛的人也是柳秀。
莫非柳祖师真的另有图谋？
以祂表现出的无所不知的模样，实在不该犯这种错误。
......
深夜，羽化群岛仍旧和白日一样狂乱。
一只蝇虫竟然想象出渡劫飞升的景象，超脱大道立即将其显化为真，引发好一阵动乱，直到蝇虫自己被雷劫劈死才算结束。
渡劫成仙就不再需要睡眠，所以柳祖师安坐于最高的山上，面前摆着一副想象出的七宝琴，似要俯身弹奏，又似心有顾虑。
“祖师很喜欢琴吗？”
邹川落地的无声无息，站在背后问道。
柳秀缓缓点头，将手指放到绷紧的琴弦上：“当年的神秀琴剑双绝，可惜仙界蹉跎几千载，我技艺生疏了，不敢辱没那份名头。”
若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遗忘数千年？
气氛就这么陷入沉默，谁也不知道开口该说什么，直到远处又亮起一道雷光，大概是另一只蝇虫在重蹈覆辙。
世间生灵莫不如此，见过飞升的可能性后，便会奋不顾身的投入其中，轻易的无视天大的风险。
雷光映照之下，柳秀面庞显得更加怪异，手指从琴上松开，徐徐开口道：“在羽化群岛，我就和瞎子没什么两样，你有话不妨直说。”
邹川立即冷声回道：
“我只希望祖师真的是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