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烁跟苏故都没有去看成绩单。
周烁是因为晚上熬夜刷题有点困，准备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睡会，他昏昏沉沉之间才有了点睡意，凳子就被别人踹了一脚。
他猛的惊醒。
罪魁祸首苏故非但没有悔改之意，反而不满的皱了皱眉：“周烁，你是猪吗？”
周烁：“？”
他就睡个觉，骂他干嘛？
苏故想到刚才苏子衿费劲全力才挤出去的模样，心里的烦躁愈来愈重：“桌子。”
周烁听完他的话仔细看了看桌子，愣是没有看出来不对劲，他看着苏故越来越沉的脸色，迟疑道：“桌子有什么问题吗？”
“往后拉。”
周烁不明所以，但还是往后拉了拉。
“再拉。”
周烁又往后拉了拉。
谁知苏故还是不满意，他不耐烦的“啧”了声：“你是小姑娘吗？力气这么小？”
周烁：“……”
他跟苏故做了这么多年好朋友，自然能看出来苏故在生气，虽然不清楚苏故生气的原因，但是聪明人永远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于是周烁又往后拉了一大截桌子。
这次拉完桌子之后，周烁跟李栀栀桌子间的距离完全可以让两个苏子衿通过，苏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别动了。”
他说完就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拉了拉，跟周烁的桌子对齐了。
“以后就保持这个距离。”
“……哦。”
周烁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
……
贴成绩单的地方挤满了学生。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幸亏苏子衿的视力比较好，她不需要跟他们挤，只要站在第一排的位置就能看清楚成绩单上的数字。
李栀栀没有说错，第一名确实是她。
他们上次月考的物理、化学、生物还没有合并成为理综，成绩也是单独的。
苏子衿的总分是六百八十八分，年级排名第三，班内排名第一。
苏子衿的注意力没有在自己的名字上停留太久，她飞快的把名字过了遍，第二名是周烁，第三名是李栀栀……
她越往下看越心惊。
三班一共有四十个人，可她看到二十名还没有看到苏故。
终于……
看到二十一名的时候，她看到了苏故。
苏故的总分是五百八十六，苏子衿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数学成绩112分，这个成绩别说放在之前的一班，就算是放在他们刚组成的三班，他的数学成绩也是倒数的。
月考试卷考察的大多是最近一个月学习的知识点，苏故的数学才考了112分，那就证明他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确实不太好。
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苏子衿又看了眼苏故的其他科目的分数，发现他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科目，也没有太拉跨的科目，物化生最少也有81分，于是她悬着的心又放回去了些。
苏故的基础在那里摆着，尤其是语文跟英语这两科，无论是大幅度提高还是下降，都需要漫长时间的沉淀。
事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差。
短短一分钟，苏子衿的心态不断变化，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有次跟父母坐过山车，过山车升到最高点，从高空垂直而下，她心跳飞快，拼尽全力才没有叫出声来……
苏子衿觉得她刚才看苏故分数的紧张程度不亚于那次坐过山车。
“大家先回座位，等下课再看。”
伴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来的还有周老师催促的声音，他的手里拿着张报纸：“成绩单只是让大家心里有个数，咱们主要还是看年级成绩，毕竟高考是全省竞争。”
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座位。
苏子衿回到座位才发现自己跟李栀栀的位置变宽敞了，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李栀栀小声回答道：“苏故。”
听到熟悉的名字，苏子衿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记得她出去的时候，周烁还在睡觉。
李栀栀压低声音回答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出去不久后，苏故就把周烁叫醒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几秒，缓缓斟酌着措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苏故好像生气了，他以前也经常会跟周烁互骂，但是这次语气非常不好……”
“嗯？”
苏子衿的声音带着几分困惑。
根据她对苏故多年的了解，他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而且周烁是他高中最好的朋友，苏子衿记得苏故结婚的时候，周烁还包了一个超级、超级、超级大的红包。
苏故结婚的那天，受邀参加的宾客脸上都带着笑，只有周烁是沉着一张脸来的。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随礼的地方，拿出自己提前准备的红包，递给了负责收礼的人。
“您叫什么名字？”
按照他们这边的规矩，要把随礼的人名和钱记录在册，这样方便以后还回去。
周烁没有回答。
他看着结婚海报上苏故日渐沧桑的脸，突然想到了十五岁那年他跟苏故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微风吹起了少年额前的碎发，他们意气风发的讨论着未来，苏故说高考结束想要去旅游，他说他最想去西藏，他想去雪域高原感受神秘的藏文化、纯净湛蓝的天空、雄奇壮美的神山圣湖、神秘而虔诚的宗教信仰以及曼妙生花的异域风情。
周烁笑嘻嘻着说那我也要一起，苏故爽快的摆了摆手：“没问题，你请客。”
周烁不满的挑了挑眉梢，质问道：“天底下的好事怎么都让你占了？”
苏故得意道：“因为哥是天命之子。”
那时候的少年心比天高，总觉得理想能够战胜现实，他们口中描绘的未来蓝图梦幻又漂亮，可转眼间，早已经物是人非。
周烁莫名想到了以前学过的一首古诗。
他最讨厌的科目就是语文，对于古诗的理解也不怎么深刻，但是就在那一刻，周烁突然觉得那句诗十分符合他跟苏故的现状——“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