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看见他对自己做出来的动作，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她脸上带着一抹清晰可见的纠结，很快才听见厉老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主动对着他开口解释。
“我猜你现在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能够猜出你的身份，事实上我并不是今天第一天就猜出来了。在你刚过来的时候，我就总觉得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似曾相识。”
“可是每一天我都在观察你，或许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认，几乎每一次你来给我看病的时候，我都在默默地观察着你。我发现小宝对于你不同寻常的亲切，虽然他本身就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十分要好，可是他对于你的亲切是不同的。”
“那是出自骨子里，天生的。那个时候起，我就在怀疑你的身份，后来一些细微的发现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想。我知道你或许有你的苦衷，所以你不想暴露你原本的身份，我也就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这次你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难道我们之间真的还要这样下去吗？明明我知道你就是明月，你对我的好，我都心知肚明，你就我并不是因为我能给你多少钱，而是你出于对我的感恩，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这一点从几年前我就知道，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变化。”
厉老低声开口，混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所以我不希望再继续和你之前在这么生分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以活着，如果我还不能够与你相认的话，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或许在弥留之际，我将会十分后悔，所以明月你就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就是明月，无论如何你都是！”
厉老爷子语调轻柔，一字一句的对着江明月开口说道，眼神之中更是带着坚定的目光。
江明月听着厉老爷子说出这番话，心跳更是无法形容的加速。
她没有想到，原来厉老爷子这么早就看破了她的伪装，事实上他可能是第一个看破了她伪装的人。
可是即便是看破了，他却从来都没有戳破，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待自己，不曾让自己感觉到尴尬或是不舒服。
直到今天，他才把这一切说了出来，如果说顾熙宁和厉砚南想要知道他的身份，都是别有目的，那么厉老爷子想要知道他的身份，却是完完全全的无私。
他没有想要从江明月这里得到任何额外的东西，他仅仅只是渴望，并且希望着与江明月相认，就这么简单。
听到厉老爷子这番话之后，江明月忍不住红了眼眶，一股难以形容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每当遇到这种时刻，他就难以克制自己心中那悲伤的情绪，他很清楚，自己其实也是想要和厉老爷子相认的。
可是她害怕，自己一旦告诉厉老爷子自己的身份，很快厉砚南和顾熙宁也都会知道。
现如今顾熙宁虽然知道了，但是她不敢告诉厉砚南，所以厉老爷子知道之后他会告诉厉砚南吗？
如果她告诉了厉砚南，那他们之间那些原本都极为纠缠的恩怨又将继续下去。
只是想想，江明月就觉得极为头疼，因为他并不想把这一切继续。
“厉老，我……”
所以虽然她真的很想和厉老爷子相认，但是一考虑到厉砚南的情况，江明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再把自己推进火坑里了，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难过了！
可是她却忽略了，厉老爷子到底有多么了解她，就像多年前了解她是一样，在所有人都不信任她，都觉得她可能和那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时候，厉老爷子却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
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不相信她的人，江明月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江明月，他也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相信江明月，或许从那个时候起，江明月都应该明白，她谁都可以不信任，但是绝对不能不信任厉老爷子。
所以此时此刻，在江明月没有开口之前，仅仅只是看着他眼中的纠结和挣扎，厉老爷子大概也能够想得到，江明月现在心里究竟在想这些什么。
她肯定是觉得，如果告诉自己真实身份的话，那么很快厉砚南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在江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之前，又一次抬手打断了她。
他目光直视着江明月的眼眸，一字一句，极为坚定地对着她开了口。
“你不要担心，我是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那个臭小子的，我不想说，也没有义务告诉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开始猜测你到底是不是明月了。”
“可是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并且你也成功瞒过了他，这才是你们两个今天发生争执最根本的原因吧？”
“如果说，他连自己曾经的爱人都认不出来的话，那么我告诉他这一切，又究竟有什么用呢？这一切是他自找的，他认不出来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应该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但是这一切对于我是不同的！”
“明月，我们有多少年可以活了，我知道你医术精湛，可是谁又敢保证，我还能活多久呢？就连你也不能，因为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难不成你要让我在死之前，还不能够和我最亲爱的孙女相认吗？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厉老爷子低声开口说道，江明月听闻这话的时候顿时心痛如绞，也不想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听着厉老的话，她心里又何尝会好受了，痛苦在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江明月难过地闭上眼睛，说不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愁绪万千。
不过她知道厉老说的很对，哪怕自己的医术再精湛，也无法预测厉老的生老病死具体到什么时候。
或许对于厉老来说，完成了心中的念想比什么都更加重要。
既然厉老爷子自己都说了，他不会主动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厉砚南，那么江明月当然愿意相信他，正如多年前所有人都不信任自己，只有厉老爷子信任自己时一模一样。
再一次抬起头时，她目光平静了几分。
“爷爷，对不起，我的确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