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镇说大其实也不大,毕竟那个年代的镇子人口都不多,黄府到任家镇南街路口,只是一条四百米长的街。
“呼~呼~~”
茅山明一身黄色法衣,迈开两条大长腿,飞速的沿着大街狂奔,不敢回头,眼里只有前方看得到的路口。
出了路口就出了任家镇,他就安全了。
紧张逃生之余,茅山明清楚的感受到三伏天那燥热的空气在口腔、肺部的气管两者之间快进快出。
空气甚至来不及进入肺泡,肺泡更来不及收缩,肺胀痛的厉害,口干、咽干,像是有条干抹布在里面摩擦,感觉喉咙下一秒就会冒烟。
“好痛!”茅山明右手狠狠抓着胸口,老脸疼的扭曲,肺实在胀痛的厉害,不由放慢了脚步。
跑出了任家镇,明月在右,月光照在树上,树影仰躺在地上,路面漆黑,让人看不清地上的碎石与低洼。
“呼呼~”茅山明双手扶着膝盖大喘气,脸颊上全是汗水,眼睛瞪的老大,眼角的血丝肉眼可见的跳动,回望任家镇,忍不住放声大笑。
“我逃出来了,哈~哈哈~~”
逃出了厉鬼的房屋、也逃出了黄百万的围捕。
逃出厉鬼房间的时候,茅山明就知道黄百万抓到他,一定会拿他出气,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茅山明早已经习惯这样被人殴打,他不怕被黄百万使唤下人殴打,他怕那一百块大洋被夺走。
庆幸之余,茅山明右手不由摸向兜里的大洋,硬硬的、长长的。
“啪~啪~”掏出红布条,抛了抛沉甸的大洋,布条里面的大洋摩擦的沙沙作响。
茅山明听之如仙乐,老脸像是焕发了二春,无比灿烂。
哈哈笑道:“哈~差点死了,还好把你带出来了,不然我比死了都难受。”
感受手上大洋的沉甸,茅山明畅想着之后的大酒大肉,美妙生活,一脸幸福,美滋滋的小心的把大洋塞回了裤兜。
奔波劳碌一场,差点丢掉性命,为的不还是一口饱饭。
“大宝、小宝!”
茅山明回过神,想起了为保护他被那厉鬼打伤的大宝小宝,悲痛的取下了腰间的黄皮葫芦。
“明叔,我们没事。”
法力注入,葫芦内传出大宝小宝虚弱的声音。
葫芦内,灰蒙蒙的阴气,有着一座院子,是两鬼幻术所化。
鬼不但靠幻术欺骗活人,更欺骗自己。
院子里,大宝、小宝原本凝实的魂体,此时虚幻无比,正盘坐地上,极力吸收葫芦内的阴气恢复伤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茅山明如释重负,脸转阴为晴。
大宝、小宝差点被那厉鬼打的魂飞魄散,魂体受伤严重,想要恢复需要很多的阴气,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汲取阴气供大宝、小宝恢复才行。
茅山明心里暗想,下一秒,便有了主意。
眺望前方,道路尽头必有村庄,有村子就有坟地,坟地最不缺阴气。
黑压压的山头,咕喔的夜猫子叫声,茅山明沿着大道快步行走。
一个小时后……
以南七里,寂静之村。
全村漆黑,只有村中央的屋子亮着明黄的烛光。
寂静之村的族长、各大乡绅、威望的族老、还有没有离去的马昀、任家镇安保队队长:阿强,以及他的一班手下。
阿威跟着任发去了省城,阿威让自己的小弟阿强接了自己那安保队队长一职,继续守护任家镇。
官最大,第一个说话。
阿强对于今晚的事信心十足,“砰!”一拍桌子环视屋内在座的所有人。
“诸位,我阿强今天就把话放这了,马匪今晚来了,我就能全部灭了他们。”
“我只希望,他们不要来的太晚,我和兄弟们不想熬夜!”
右手上握着的手枪散发危险的气息,黑洞的枪口让人生畏。
马昀眼里最不是滋味。
时代变了。
凡人靠着一把铁盒子就能逆伐修士,将其击杀。
寂静之村的族长,岁数已年过花甲,三伏天穿着一件洗的发黄,甚至带着布丁的无袖上衣,露出下面两排肋骨,凹陷的腹部。
一头白发,身子佝偻,手臂皮包骨,皮肉松弛,爪甲枯槁,是在田地间辛苦劳作了一生的表现。
“大人有信心,我们就有信心。”
“只是,老朽不知道马道长,对此事怎么看?”
屋里三方人马,族长忌惮阿强的枪支,但是更为敬重茅山弟子身份的马昀。
他们寂静之村请马昀只是简单的办一场法事,按理,法事结束,马昀拿了酬劳应该离去。
但马昀似有心事的留了下来,这一点,族长活了六十多年,看出了端倪。
所以,在这众议之堂,族长有必要打探一下马昀的口风。
族长的话语落下,寂静之村的族老、乡绅目光差异的看向单独坐着的马昀。
阿强也看向马昀,目光闪烁。
跟着阿威,任发的事阿强知道全部,他清楚这些特异人士的厉害。
老大离开时,交代过他,要对义庄和灵草药铺的周霖先生敬重,不能放肆。
“马道长有何指教!”
阿强问道,给马昀一个面子。
马昀心中暗自叹气,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看了眼众人,语出惊人道:“这件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说?”
族长眼睛精光一闪,阿强同时的追问。
“有什么问题,你直说。”
“这批马匪,有人精通术法!”
马昀的话如同巨石砸入湖水,寂静之村的乡绅、族老沸腾了。
“什么?马匪之中有人会术法,这该如何是好?”
“马道长,你可知道,那人是什么实力?”
阿强也是心头一沉。
这时,大门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队长!”
“进来!”阿强急忙喊道。
满堂在座皆望向大门,担心马匪打来,下一秒却见大门推开,两个士兵压制一个灰衣男人走了进来。
“队长,这个人在村子坟地那边鬼鬼祟祟,兄弟们怀疑是马匪的探子,绑了给压了过来,你看看。”
茅山明涨红了脸辩驳道:“我不是什么马匪,我是任家镇来的。”
茅山明一脸的晦气,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坟地,本来安安静静的在坟地用养鬼葫芦吸点阴气供大宝、小宝恢复。
突然间树林里冲出五六个人,个个拿着一把枪对着他,把他吓了个半死。
“养鬼葫芦,你会术法,你的身份有问题!”
马昀一眼便瞧见了茅山明腰间的黄皮葫芦,别人不认识,或以为是酒葫芦,他可是知道那是什么。
听到养鬼葫芦四个字,茅山明脸色瞬间煞白,闻声看向边缘坐着的身穿黄色法衣的马昀。
见着茅山明的脸色,再结合马昀的那句话,茅山明的身份在屋内在座众人的心里,彻底的坐实了马匪探子的身份。
阿强大手一挥,怒视茅山明,吩咐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给我压下去,等剿灭了马匪再当众处理。”
“走!”
两个士兵粗鲁的用力压着茅山明,出了宗祠,向着最近的柴房走去。
茅山明被一把推进柴房,栽倒在引火用的稻草上。
“砰!”
“老老实实待着,别想着做些小动作,不老实,嘿嘿~”
士兵示威的拿枪捅了捅茅山明的屁股,威胁道:“你是知道它的威力的。”
说罢,两士兵出了柴房,扣上环扣,并插上一根倒勾的树枝卡住环扣不被晃动,从圆耳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