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不理会我，继续说，“第二天，她哭得很厉害，我看不下去，我说我自首，她不让，她说她不愿意别人知道。”
我又要上去，再给他来一拳时，他目光对视着我：“从那以后，我加倍对她好，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都顺从她，就是她要吃一碗面，我都会穿过大街小巷帮她买！
她爸爸生病了，是我晚上熬夜照顾，比家人还要仔细！
当我知道她不生育时，我没有一点犹豫，我说，我不管她身体有任何缺陷，我都会娶她！哪怕她动弹不了，我也甘愿照顾！
她问我，如果她心里一直装着你，我还愿意娶她吗？
我说我愿意，就算她一辈子爱不上我，我也愿意……”
我拳头没落下去。
程阳跟个女人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原来，程阳有段时间每天都不回宿舍，是去照顾唐小樱的父亲去了。
但这个事，我一无所知。
唐小樱对我绝口未提。
或许那个时候，她所信任的人，是程阳了吧。
“南天，你对她又怎么样？”程阳泪中带笑。
笑得我心都开始撕裂。
我和唐小樱，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平淡淡。
我为她做过什么？
只是在生活中对她嘘寒问暖罢了。
程阳笑得越发让人颤栗：“你除了带她去酒店外，有关心过她的其他吗？她回家后，你又知道她受到怎么样委屈么？她父母是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的，所以她每每一回家，就会被父母劝说要和你分手，可你对此做过什么？”
什么都没做过。
我以为唐小樱一直就是快乐的。
她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快乐的。
她跟着我们一起去玩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快乐的。
那时候的我，以为只要她和我在一起，就是快乐的。
直到现在，我还这样以为。
我没有想那么多，甚至没有计划以后的生活。
所以就在虹市做个网管，拿着几千的工资，和唐小樱在一起，就想这样很没出息的过一生。
可是她父母看不上我啊，我应该为她努力的。
我脑袋里可能装的豆腐渣，什么都不懂。
不懂得爱情和生活的区别。
应该是不懂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就是因为我在医院照顾了她的爸爸，他的家人对我很满意，他们说，你南天不懂人情世故，从来都不会主动的去看他们。
他们是人，心是肉长的，但你南天没去想办法打动他们。
只是一味的索取他们的女儿。
南天，你知道他们这样说你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拽着他衣领的手放开了。
瘫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我想，他们说得真对，你南天不配拥有唐小樱！”
我摸出一支烟点燃，手在发抖。
程阳的唾沫在我面前四处飞扬。
我吸了一口，无力的吐出，“那你就配？你趁人之危，程阳你就配？说白了，你就是qjf，你又利用这个机会，让她一步步的信任你，你的行径不龌龊？”
我又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
不远处一个服务员很礼貌的叫道：“先生，请不要随地吐痰，大厅内设有卫生间呢。”
我白了他一眼。
管他屁事……
我嗤笑，“你以为你的白月光，唐小樱也真有那么好？她既然能做出偷偷的脚踏两只船的事，那她内心就不是你想的那纯洁了。”
“不管她纯不纯洁，我都爱她！”
程阳就是个倔驴，痴情的种。
“她觉得对不起你，但又不愿跟你摊牌，就一直拖了下去，直到她检查出不能生育，才决定放手。”
我呵呵笑道，“没什么怀疑的，她就是谁也舍不得，可能她还一直在犹豫，一直在选择，在想最后到底要跟谁！”
我感到疲惫。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提起时，还是会难过。
唐小樱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我的初恋，互相的第一次都交给了对方。
彼此都想珍惜。
可事情总是不会圆满。
程阳又道：“她其实是个好女孩，就是因为单纯，才会被我打动。又怕不能生孩子，不愿意接受我的爱……”
我打断他，问道，“程阳，那你说说，她到底爱我，还是爱你？”
程阳神情一僵。
没有答案。
谁也没有答案。
就是唐小樱，恐怕也不知道，她到底爱谁。
或者，她两个都爱。
又或者，她两个都不爱。
最可能的是，她只是觉得，我和程阳两个不同性格的人，都能满足她不同的内心。
所以她一直在我和程阳之间游走，还很享受被两个男人的疼惜。
但她又很大义。
在得知自己身体有缺陷后，毅然决然的把我和程阳抛弃。
“我现在没再和唐小樱联系了，不想再打扰她的家庭。”程阳双手撑着头，声音沙哑，“她现在过得也不差，听说她老公对她挺好。”
“二婚的男人更知道怎么疼女人。”
“应该是吧。”程阳说着，偏头看向我，“南天，我不求你原谅我，也不奢望能我们的关系能回到从前，但今天能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
他摸了摸脸，有点泛红，“谢谢你今天这一拳，自从我和唐小樱在一起后，就一直在煎熬，时时刻刻都怕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但又时时刻刻都想让你知道。后来你知道了，我还是很煎熬，我怕唐小樱离开我，又怕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程阳，我不管你到底怎么煎熬，正是因为你的插足，才让我失去了唐小樱，所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起身，却有一种压抑感。
但伴随着这种压抑，又有一种真相大白的明朗。
“你不原谅我才对的，如果你原谅我了，我的一辈子才更不安心！”
我没看他，径直返向大楼，走了几步，又停下，说道：“我不原谅你，也并不代表我就想看你这样过一辈子。你过得不好，我自然幸灾乐祸，但你过得好，才能激发我超越动力，你最好以后给老子过好一点！”
我背对着他往前走，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他懂不懂我说的话。
在这一段感情中，没有谁是谁非。
我，唐小樱和程阳，都有不对的地方。
但都有自己的立场。
后来我偶尔会想，要是程阳不去睡唐小樱，我和唐小樱的结局，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