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看到慕云渊身后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对她笑，她便也露出甜甜的笑容。
林行之看她第一眼，就觉得诧异，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慕云渊，“这便是你让老夫来教导的小童？”
慕云渊道：“正是。”
林行之极少在慕云渊脸上见到这样温柔的神色，不禁暗暗好奇小鱼儿的身份。
慕云渊把小鱼儿放下来，对小鱼儿道：“这位便是给小鱼儿开蒙的先生，小鱼儿给先生问声好吧。”
小鱼儿听娘亲说过，村里的学堂盖好后，要送小鱼儿上学堂，上学堂第一天要开蒙。
因此小鱼儿对开蒙有点印象。
听说眼前白头发的老爷爷是给她开蒙的先生，小肉脸顿时变得恭敬起来，一板一眼躬着小身子行礼：“小鱼儿见过先生。”
“哈哈哈.....好，好。”林行之看她乖巧伶俐，不免开怀大笑。
又因小鱼儿身上沾着红薯地里的沙子，小腿上还挽着裤脚，手举过头顶时，小手掌上沾着黑乎乎的沙子，看起来憨态可掬，生动可爱。
林行之上前扶了她，慈爱笑道：“好孩子，地里好玩吗？”
小鱼儿认真地点着小脑瓜，满脸骄傲，奶声奶气道：“地里可好玩了。小鱼儿还会帮娘亲刨红薯呢。”
“上学堂好玩，还是地里好玩？”林行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问。
这可把小鱼儿问住了。
宝宝还没上过学堂，不知道上学堂是什么样子的，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上来，昂起头看向慕云渊。
慕云渊看向林行之，见他一副老顽童般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无奈道：“先生又何必吓唬她。”
说着蹲下来对小鱼儿温声道：“上学堂有上学堂的好，地里也有地里的好，小鱼儿上了学堂，下学后，也可以在地里玩。”
这样更好。
小鱼儿大眼睛染上一层亮光，已经开始期待快点上学堂了。
不远处，工人们专心挖地里的红薯和搬运红薯，没有因为多了慕云渊几人而停下手中的工作。
慕云渊的目光在寻找郁然，等看到她抱着红薯过来，他很自觉就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红薯。
“没关系，这红薯上断裂的地方有黏液，会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郁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原想告诉他红薯黏液容易弄脏衣裳。
等看到他胳膊处有两个黑乎乎的小小手印，衣袖上还沾着沙子，便已经猜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慕云渊面色如常，没有嫌弃，淡声道：“不碍事。”
话虽如此，帮郁然放好红薯后，他取出帕子，擦了擦手。
郁然嘴角一抽。刚想夸，幸好没说出口。
罪魁祸首小鱼儿蹦蹦跳跳跑过来给自家娘亲报喜：“娘，恩公给小鱼儿找了个先生。”
郁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徐徐走来。
老者精神矍铄，炯然的目光中，透出经过岁月洗礼后才有的睿智平和，超然物外。
林行之看到郁然也在打量他，微笑着朝郁然点了点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慕云渊这小子向来不近女色。
十年前他才十六岁，就整日板着一张臭脸，把那些爱慕他的小姑娘吓得退避三舍。
明明长得很好，却生生把自己拖到如今二十六岁高龄，还未娶妻。
先前还道他不解风情，如今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这小子明明挺殷勤的。
林行之才刚在心里编排慕云渊殷勤，就听他对眼前女子道：“这位是三朝帝师，林老先生。”
郁然暗暗吃惊，她知道，三朝帝师林行之。
他出身百年清流世家，学问极好，二十岁登阁拜相，成为圣祖皇帝的心腹，并教导当时还是太子的武帝。
四十岁谏言武帝广开书院，资助提拔寒门学子，提防世家势大误国，深受天下学子敬重，朝中一半的文臣，都是他的门生。
他品性高洁，从不结党营私，十年前辅佐先帝登基后，激流勇退告老还乡，过起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慕云渊竟请了这样厉害的人物来教导小鱼儿。
若说不感动，是假的。
虽然小鱼儿极有可能是慕云渊的孩子，可如今也不过是猜测，一切都没有证据。
在一切还未证实之前，他能为小鱼儿做到这地步，想来是真的疼爱小鱼儿。
若小鱼儿真的有这样的爹爹，以后一定会是开挂的人生。
她突然觉得，小鱼儿有这样的爹爹也很不错。
侧头瞄了一眼慕云渊，看到他也在看她，还心情很好地朝她使眼色，那意思是让她别发呆，赶紧见过老先生。
林行之看两人如此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不由得清咳了两声。
慕云渊这小子，还当着他的面和这丫头眉来眼去的，当真是开窍了。